讀神學所為何事?
母校中國神學研究院成立轉眼50週年,中神成立之初,由於當時的副院長張子華牧師經常來我教會講道,因而認識了中神,之後中神首屆畢業生羅德麟成為我們的堂主任,他的釋經講道、門徒訓練和有條理的教會行政管理,令作為青年團契職員的我大開眼界,之後許多中神同學如余妙雲、陳慈美、王利民和陳劍光等等來我教會實習,他們的恩賜、生命和才幹令人十分之欣賞,覺得中神是一間臥虎藏龍的神學院。機緣巧合,仍在浸會唸中文系的我,被導師邀請為中神幾個不熟悉中文的海外華人同學、以及一個略懂中文的外國學生補習中文,於是中神的飯堂便成了我經常出沒,吃完晚飯後開始補習初中中文的地方,在相處的當中感受到中神的師生十分親切。
在浸會時修讀了一科中國現代史,為了一份研究四九年後中國教會的功課,於是便經常出入中國教會研究中心,翻閱早期的《天風》雜誌,也培養了我對中國教會史的興趣,當時我的門訓導師王利民說,若果每個星期花一兩個小時專攻某些題目,幾年之後肯定可以在自己教會成為專家,幫助弟兄姊妹更多認識某個議題,我十分認同他的說話,於是不斷購買相關書籍,每星期都花不少時間閱讀,幾年下來,在自己教會開了幾個不同有關中國教會史的主日學課程,也算得上自己教會的半個專家了,對中國和教會的情懷亦愈來愈濃,後來做記者的時候,亦不斷自動請纓跑中國新聞,有八、九年的時間經常前往北京採訪。
大學畢業不久便在中神兼讀基督教研究文憑,聽溫偉耀、林榮洪、伍渭文、周永健和吳慧儀等學者的教誨,獲益良多,也啟發了我對神學的興趣和想像。十年之後我由記者的崗位轉到機構事奉,不久又開始了我繼續回中神進修的念頭。作為基督教機構的負責人,深信透過聖經和神學對機構關注議題的反思十分重要。不過,中神這個基督教研究碩士的學位,要求十分之高,72個學分,結果我花了四年時間兼讀,每學期最少修一科,一年又有一兩個密集課程,以及最後一年用安息年假全時間讀了兩個學期,才能滿足畢業要求的學分。雖然十分吃力,不過,作為第一個學位不是唸神學或哲學的同學,上完72個學分仍然覺得對聖經和神學所知甚少!
現時不少神學課程都是招收碩士學生,若只花一兩年修讀24個學分便可以畢業,其實可說連神學的門檻可能仍未邁進。不少自小在教會長大、讀了多年主日學的信徒讀神學的最大感受就是入學時以為自己識很多,畢業時知道自己甚麼也不懂。不過,前院長周永健牧師有句說話我常常銘記於心:「你讀過唔記得,同冇讀過係唔同嘅!」
過去幾十年愈來愈多信徒修讀神學,這是好事,但我仍深信神學教育的最重要的使命仍然是訓練適切時代需要的牧者和機構同工,而不只是為了讓學生增加多些聖經和神學知識,因此,網上課程對平信徒來說仍然可以接受,若要培養有承擔和堅毅的牧者同工,生命與生命的接觸和互相砥礪絕對不可少。其實神學教育,除了知識的傳授之外,更重要的是生命影響生命,以及令同學學會自學,讀神學最重要的是願意讓神改變自己的生命。面對香港當前政治和社會環境的急劇轉變,不少信徒以至牧者也移民,當弟兄姊妹感到迷惘的時候,牧者的同在更形重要,牧者不是一個解答信徒所有難題的專家,而是一個願意與信徒同行、可靠的牧羊人,在最困難時的時候大家信得過他不會撇下群羊,自己逃之夭夭。而當前神學訓練最重要的就是培養一些願意堅毅地守護羊群,願意與信徒同行,共渡任何挑戰的牧者。
作為中神校友,深願中神無論在社會任何變遷之下,仍然能堅定地成為一個培養愛中國、愛香港、愛群羊的堂會牧者、機構同工以及在職場能融合信仰的專業人士的神學院。不能讓對時局悲觀的社會氛圍、個人的抑鬱和沮喪,掩蓋了神學教育的初心。不少宣教士可以為中國貢獻一生、甚至付出性命,作為中國人我們沒有退縮的理由,讀神學就應該有心理準備接受神對我們的所有挑戰,忠於神的託付,最重要的教育不在課堂、在生活,真理不是靠把口講的,而是要實踐、要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