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生命倫理 正視社會歪風

最重要的 早已在身邊

余啟濤   |   明光社活動助理
20/03/2014
現今大部份年青人常哼著的流行曲,大都是情歌。筆者偶爾聽到一些不是情歌的流行曲,便很容易留下深刻印象。一年前,聽過一首頗特別的作品,由香港歌手周柏豪演繹的《無力挽回》。歌手透過歌詞道出對親人離世的傷痛之情,如何在當中重新振作外,亦藉此鼓勵聽眾珍惜生命,珍惜身邊的人。

要做到珍惜眼前人,談何容易。我們知道「父母恩,勝萬金」,唱出來總是簡單,跟別人說自己要愛父母也不太難,但實際上卻很少跟父母說一句「多謝」;至於「我愛你」,在雙親面前總是像禁語一樣,開不了口。父母對家庭的付出,常被視為「奉旨」;對晚輩的關心,可能換來「你很煩」的埋怨,長者們可能聽得更多。或許就是這種「恃熟賣熟、無所謂」的態度,令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似有還無。身邊的人能夠活在當下,好像是理所當然,因而失去感恩之心,完全忘記不少歷史和身邊的例子都提醒我們生命無常,直到失去的一刻,才慨嘆無力挽回,深陷於悔疚當中。
 
有人想在世多活一刻,可惜時間不饒人;有人擁有美好前途,偏偏選擇放棄生命。每星期都總有一兩則年青人自殺的報道,諷刺的是當中不乏品學兼優的大好青年。生命總有經過死蔭幽谷的時候,走路總有跌倒的一刻,這不是某些人獨有的經歷。然而,自行了結,不只破壞生命,身邊的人同樣受到牽連,正因為生命是連結在一起,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在朱德庸漫畫《我從11樓跳下》中,主角在空中墮下的一剎,在每層樓中看見親友的遭遇,才驚覺自己不是想像中那樣差。
 
輕生,往往是一時衝動,卻沒有後悔的餘地。何不換個角度,把「只有半杯水」看為「還有半杯水」,
為所擁有的而感恩?
 
若果你為已經失去的,只沉淪在哀悼懷緬當中而不肯前進的話,請學習珍惜還擁有的,「從今開始不讓憾事循環」;若然你覺得已經到了盡頭,請看看父母、良朋,或一些上帝放在你身邊卻被眼前難處遮蔽了的關係,其實出口一直存在,正等待你包紮傷口後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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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不能或缺的生死教育

郭卓靈 | 明光社項目主任(傳媒及生命教育)
15/01/2025

在電影《破.地獄》中,有不少「金句」,其中一句是:「人一出世就在倒數」。對於較為年長的朋友來說,在年月的流逝中會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經歷轉變,人不會一直的年輕,總會有一天由壯健慢慢的衰老、身邊的親友慢慢地離開……歲月在教導人慢慢地去接受及面對老、病、死,如能自我反思、與人討論、或找方法去了解,這會是接受「死亡教育」的一種方式。但青少年呢?他們仍在成長階段,身邊的同學、環境都是充滿朝氣,仍有很多時間可以追夢,甚至揮霍,「死亡」彷彿離他們很遠。

然而,了解「死亡」對於青少年來說其實也是重要的,因為不少人了解到生命有限期,才會珍惜光陰,找人生目標及方向,而且,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經歷到老、病。當「朝見口晚見面」的同學或老師,甚至是至親的家人突然因意外、急病或輕生等原因離世,面對一些不可預知的狀況,對青少年來說,他們會感到很突然,亦會手足無措,不懂如何表達感受和消化事件。而華人社會普遍對「死亡」這題目採取避而不談的態度,視之為忌諱,青少年心中即使帶著很多疑問、恐懼,哀傷的情緒,亦可能不懂抒發。

香港學校的課程涉及眾多課題,能給予「生命教育」的空間不多,亦沒有完整的框架及內容要求,要找尋機會與學生探討「死亡」更是不容易。在教育局網站中有一份名為「推行生命教育初探」的教材,[1] 當中提到「幫助學生建立正面積極的人生觀,加強他們面對逆境的能力……探索生命的價值和意義,建立珍惜自己、關愛他人和環境的信念和行為」,這些都是學校應該做的事情,以助學生尋找到做人的方向。教材中的生命教育內容,是從積極人生的方向中去讓學生認識生命、欣賞生命、尊重生命及探索生命等。雖然教材中有提及「生死教育」,並將它列舉於生命教育相關價值的範疇中,但之後並未有提供應用、內容、相關價值觀及它對學生的幫助。

2024年9月,民間智庫MWYO青年辦公室連同香港生死學協會發佈《香港中學生看生死研究報告》,[2] 當中有受訪學生表示,因覺得生命不到自己控制而感到無奈,亦有受訪同學指有認真想過自殺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報告又依據受訪學生對死亡態度的總平均分指出,學生對死亡的態度傾向接受,受訪學生中有人表示對死亡產生較強烈恐懼和擔憂,亦有部份學生逃避去想死亡。報告指出「學生的心理健康自我評價與其生命意義和死亡觀呈統計學上顯著關係,反映良好的生死教育有助於提升學生的心理健康,減少自殺念頭和行為的產生。」[3]

那麼「生命教育」、「生死教育」及「死亡教育」又有甚麼不同,青少年可以如何學習及理解呢?香港生死學協會會長梁梓敦先生曾在其著作中指出,不少學者或機構對於「生命教育」的定義有不同的說法:如透過觀察與分享對生、老、病、死之感受的過程,並從中體會生命意義及存在價值,培養尊重及珍惜自己與他人的情懷;或教導人珍惜生命、開展生涯、實現生活、豐富人生;或引導人們從醫學、生物學、心理學、社會學、政治學、人類學、歷史、宗教等脈絡去理解生命意義及生命現象,及找尋多元化的方式來展現生命意義。[4]

有部份生命教育工作者會採用的教育模式是將人作為核心,探討人與他人、環境、自己及宇宙/信仰的關係,有關死亡的課題就會放在人與宇宙的範疇中,當中會包括靈性超越之途徑、尋找永恆價值、生命歸宿等內容。[5] 而「生死教育」是「生命教育」的其中一個主題——死亡是生命裡的一個階段,但它不等於整個生命教育。梁梓敦就指出「死亡教育」是教導學生認識和探討死亡,從死看死;但「生死教育」是教導學生先了解死亡,然後反思生命的價值和意義,從死看生才是生死教育的最終方向。他認為生死教育是一種方式,讓人透過了解死亡,經討論及反思後,而達到「及早預備」和「活好當下」為目的。[6]

如果暫時校園未有空間觸及這題目,就由家庭或教會開始,與青少年談論「死亡」而毋須忌諱,透過不同的材料,如名人離世、災難或自殺新聞、歷史事件、家居環境生態、電影、文學作品、歌曲等,都可以是很好的題材來展開對話,來讓他們表達感受,說說他們學校或同學的故事,師長亦可以趁機了解他們對死亡的想法,並把自己的經驗與他們交流,回應他們的疑問,與他們一起反思。


[1] 張永雄:〈推行生命教育初探〉,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教育局,網站:https://www.edb.gov.hk/attachment/tc/curriculum-development/4-key-tasks/moral-civic/NewWebsite/Life_understanding/edb_02.pdf(最後參閱日期:2025年1月9日)。

[2] 王晉璇:〈香港欠缺生死教育 學生如何學會面對死亡和失去?〉,《香港01》,2024年10月10日,網站:https://www.hk01.com/深度報道/1057152/香港欠缺生死教育-學生如何學會面對死亡和失去(最後參閱日期:2025年1月10日)。

[3] 王晉璇:〈香港欠缺生死教育〉。

[4] 梁梓敦:〈導讀:生死教育是甚麼?〉,載伍桂麟等編:《生死教育講呢啲》(香港:明窗出版社,2020)。

[5] 梁梓敦:〈導讀:生死教育是甚麼?〉。

[6] 梁梓敦:〈生死教育,What’s next?〉,香港社會服務聯會,網站:https://www.hkcss.org.hk/upload/pra/PB33/專題文章5_生死教育Whats%20next.pdf(最後參閱日期:2025年1月10日)。

地獄是……?!

陳偉洪 | 過去10年,搬家超過10次。一家四口,由市區搬到長洲小島接受三年神學裝備;到德國短宣一年;再回小島牧養兩年;隨後出發,旅居台灣,等候上帝的吩咐。原以為暫居數月,誰不知停留四年,與旅居、流散者同行。之後又再啟航,遠赴英國,一步一步跟隨,繼續客旅人生。
19/12/2024
專欄:有情無國界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英國

誰能料到「地獄」竟成為全城熱門話題!電影《破.地獄》不僅在東方小島突破過億票房,在西方的大島也是爆滿全場,成為一眾同鄉討論的熱話。

片中老師傅對「祖師爺」的盲從:行業「傳男不傳女」、「女人是污糟邋遢」、「女性內衣不能與道袍同放」……他從沒有為這些習俗問過「點解」,只是一直的依循,導致與女兒產生極深的芥蒂。不求甚解的信仰,是否仍值得相信?實在是耐人尋味,值得思考。

「地獄」真的能被打破嗎?從來沒有已死的人,回來告訴生者這種做法是否「有效」。但活在世上的人,要面對的痛苦、悲傷和悔疚,卻往往能夠透過一些儀式(或一場show)而得到紓解。

觀眾看到劇中人複雜的情感,當中有失去孩子母親的堅執、別了摯愛伴侶的不捨、缺乏父親肯定女兒的埋怨、甚或準父親想逃避承擔生命責任。這些情感展現的現實,就是對所愛的人難捨難離、對愛這回事難以言說、對愛沒有把握、難以與相遇相知同行,無法享受人生在世的旅程。

似乎需要破的「地獄」大概就是缺乏或漠視「愛」的現世。

劇中稍稍能突破「地獄」的人,似乎就是那位既是父親,也是哥哥的喃嘸師傅,他因著愛兒子而作出了取捨。雖然因著劇情需要,他往往表現得較為自私,但他似乎是那個最能體會,亦最能體現關愛的人。

不懂愛或不懂表達愛的社會,缺乏同情和憐憫的世界,與「地獄」無異。真的要「破」的話,大概就是把冷漠、懼怕、虛假的面具拿下,才能有所解脫。老師傅給女兒的信,豈不是徹底把面具拿掉?可惜,已帶著死別的遺憾!

請珍惜活著仍能表達愛的機會,「愛裡沒有懼怕,愛既完全,就把懼怕除去,因為懼怕裡含著刑罰;懼怕的人在愛裡未得完全。」(約壹四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