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生命倫理 正視社會歪風

80後是一個傳說?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17/07/2011

我們的社會有很多傳說。有的很「真」,有的則莫名其妙。不知何時起,人們總喜歡以「x0後」來形容年輕人,亦有人喜歡自我標籤。80後的年青人,多被形容為激進、理想主義、恆常參與社會行動、衝擊霸權的一群。但另一邊廂,消極、不上進、Hea,懶散又是他們的代名詞。究竟今天的青年人是怎樣的光景?
 
有見及此,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於5月份舉行了週年研討會,以「80傳說—-如何牧養通識新一代的信徒」為主題,探討當前香港新一代的價值觀、對社會的看法,以及基督教與社會現況的拉扯等議題。我們嘗試邀請不同的持分者:教牧同工、機構代表、80、90後青年,一起交流,一起對談和回應。
 
除了熾熱的「80、90後」討論,我們也收到一封遠方來鴻:我們敬愛的樓曾瑞校長,退休以後,仍不辭勞苦到柬埔寨籌辦學校,為當地民眾提供優質的基督教教育。誰說「衝勁」只是80、90後的專利呢?
 

相關文章

是誰偷了年輕人對工作的投入感?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員
13/03/2014

早前有報道指到某機構舉辦招聘博覽會,當中以零售業空缺最多,佔整體空缺四分之一。由於零售業人手不足,流失率高,業界不惜以高薪聘請新人。其後報道又轉述有些僱主投訴「很多年輕人責任心不足,不是返工一日後不出現,就是做一個月便跳槽。」有些僱主甚至批評某些應徵者在面試時晃腿、搖櫈、中途接聽電話而沒有不好意思,或是毫無準備,甚至回答不出自己曾做過哪些職位。

從報道看來,上述的年輕人似乎沒有很強的責任感,甚至不太投入工作。然而是甚麼原因導致他們這樣?他們是否天生便是欠缺責任感的人?還是他們生活條件太優厚,又或是被父母保護得太好,以致他們「不必」為五斗米而折腰,當稍有不順己意或捱不住便即時辭工?我們不能完全排除上述原因,有些年輕人因為太受父母照顧而不能捱苦,以及未學會承擔。甚至有大學生要由家長陪同面試;而且家長更嫌工作時間長,問僱主可否縮短工時。試問當年青人連面試也有父母在旁為他出頭與僱主「講數」,他又怎能成長?又怎會有獨立處理工作的能力呢?

只是,這些都未必完全是現今年輕人對工作不投入的原因。幾年前,傳媒筆下的「80後」,也與上述的年輕人相似,僱主同樣批評「80後」對工作不熱誠,沒有責任感。然而,根據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的「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報告2011」,以及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葉兆輝教授對80、90後所作的調查,皆發現大部分的80、90後受訪者都是有熱誠、有責任感的年輕人。

葉教授指出大部分受訪的80、90後都是上進的,他們認為進修有助升職。而研究中心的調查結果,也顯示有超過9成的基督徒受訪者認為有目標、理想、自我實踐和人生意義是重要的。所以,新一代之所以對工作投入感不高,並不在於他們只顧玩樂、學術水平不高,又或是沒有上進心。其實,不少受訪者表示,與上一代相比,他們的確是較困難的一代。在地產霸權的影響下,他們少了一個邁向置業的階梯;而昂貴的租金也令人不容易創業。另外,多年來內地人來港投資置業,以及自由行來港購物形成龐大採購量,雖然促進了香港的金融業,更讓地產及銷售業愈發蓬勃,但總的來說,工種卻未夠多元化,因而未能使新一代發揮不同才能。

「這都是社會的錯」似乎是個老土的藉口,但可惜這句說話卻又似乎頗能描劃出香港新一代所面對問題。這不單是人的質素問題,亦涉及社會結構和規劃的問題。年青人最需要的也許是機會而不是指責。

 

曾經刊載於:

《成報》 13/3/2014

Click著青少年的心

吳庭亮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22/03/2013

今年生命倫理對談以大眾文化與倫理為主題,透過探討電影、情歌、小說、動漫及電視劇,以至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探討當中的倫理價值觀。

第一回對談的主題是電影,陳龍超導演透過分享和示範(第二及第三頁),讓參加者經歷如何藉電影,與其他弟兄姊妹討論電影故事所觸及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並對我們信仰、生命和倫理關係進行反思。這對牧養青少年群體特別有參考價值,因為在教會內引導青少年討論生命倫理問題殊不容易,電影可以是一個觸動青少年進入信仰反思的媒介。陳導演也提醒導師,要激發青少年參與討論和分享,特別是未信主或初信的,可能要包容他們對影片的想法和暫時放下道德審判的框框,才有機會深入青少年的內心世界,引發信仰和生命的反思。

豐盛的生命也可以在退休後延續下去。今期生命倫理還有樓曾瑞校長分享(第四頁)退休後在柬埔寨近兩年的事奉,為當地兒童提供基礎教育的機會。作為開荒牛,他面對的各式各樣的挑戰,使他更感到神的恩典和預備,讓當地兒童藉這間學校和國際性的教育團隊,經歷神的祝福。

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報告2011──附錄甲

社會關懷及青少年價值觀調查問卷樣本

15/10/2011

明光社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
社會關懷及青少年價值觀調查問卷

明光社

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報告2011:附錄乙

調查中統計數據列表

陳永浩博士、招雋寧先生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 明光社項目主任 (青年事工)
15/10/2011

一個80後對80、90後的看法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何敏超先生 | 80後信徒、中學教師
15/10/2011

摘要

80、90後青年的思想或關心事項,真的與上一代截然不同嗎?80後青年如何看他們這一代?身為80後的信徒,他們又希望牧者如何牧養他們?大家可以通過本文,略為理解部份80後年青信徒的想法。

引言

本人雖然作為一名80後,但要(自我)界定80、90後究竟有甚麼特點實在非常困難,因為畢竟80後也不是鐵板一塊。但有些關於80後的概念,我想是坊間及80後自己也應該樂意承認的,如有理想、爭取社會公義、為弱勢發聲、重視自己的主體性、不喜歡權威壓迫及被定型等。我就姑且以這些對80後的理解,開展我——作為一名80後基督徒,對80後及教會的討論(或許也是對自身及自己生活遇到的種種作討論及反思)。
 
再一次聲明,80後當中也是充滿多元不同的聲音及想法,我只是以自身所經歷的作為思考的線索,這並不代表其他80後也有同樣想法,希望不要把80後樣板化。

從「反高鐵‧停撥款」看核心精神

就先由「反高鐵‧停撥款」的示威說起吧。余達心牧師曾經在iquest格思(亦有在《時代論壇》刊登)發表過一篇名為《向80後鼓掌並進言》的文章,那時期正是80後在立法會外面就「反高鐵‧停撥款」示威抗議,「80後」亦在那時起開始受社會及傳媒關注。當時80後被視為有理想、爭取社會公義以及為弱勢發聲的,余牧師亦有在文章中讚賞80後的激情及理想,並表示如果連新一代也不發聲,社會便沒有希望。但在文章後部份,余牧師質疑這次80後的抗爭沒有「核心精神」,「聽不到清晰的召喚」,並將之與昔日60、70年代的社會運動對比,稱當時的「反天星加價」及「爭取中文成為法定語言」等運動是「反殖民統治,確立民族身份,理念清晰,有強烈的歷史感……」。
 
我當時看完余牧師的文章,心裡不禁疑問︰為何令人尊敬的余牧師會這樣看待出來抗爭的80後,說他們沒有「核心精神」?在該次反高鐵的示威中,80後不就是很明顯地爭取立法會撥款程序的公義、反對盲目以經濟發展為先的意識形態霸權,以及重新反思人對土地之情等「核心精神」嗎?這些很有民主理念及人文精神的召喚還不夠清晰嗎?我想,這是否「一輩人,一輩事」?是否上一輩的人,生於不同的時代,始終未能理解新一代人的思考方式(以及其社會動員方式)?

新一代的動員模式

上一代的社會動員方式是由政黨或組織牽頭,在一旗幟鮮明的訴求下動員及結集群眾,當中講求有系統的(層級)組織、策略甚至是紀律,我們可以說這模式強調其「中心性」,即強調政黨或組織的帶領。在這樣比較有系統及策略的社運模式下,訴求或會比較單一及清晰,我想,上一代所理解的社運動員模式就是這樣。但從立法會「反高鐵‧停撥款」示威我們可以看到,新一代(80後)的社運動員方式主要以網絡來連結群眾,例如Facebook的群組就成了很好的平台動員群眾。當中任何網民也可以創立群組,但這不表示創立者就是運動的帶領者或領袖,他只是建立平台,其他不同的網民就藉這平台連結,表達他們的聲音及意見,沒有甚麼的「中心政黨/組織/領袖」。
 
另外,網絡運動其中一個特色就是議題為本(Issue-based),以議題來號召大家出來抗爭,在同一群組(如「反高鐵‧停撥款」群組)內的成員,以及出來示威的群眾可以是基於很多不同的訴求,有為著捍衛菜園村的,也有為維護大角咀社區利益的街坊,有反對政府有欠諮詢的市民,甚至是關注環保的人士等,這些不同的訴求由「反高鐵‧停撥款」這口號/議題所連結,不再由一些「中心組織」限制訴求的數目及內容。所以相對於上一代比較強調「中心」——由政黨或組織號召下動員及帶領的社運模式中,我們可以看出新的(80後)社運模式是「去中心」的,大家也是自發的藉網絡以議題來連結,亦因網絡(Web2.0)更為互動,每人也可以有Say,不像以往只由「中心」單向的發放訊息。這「去中心」的模式,組織方面會比較鬆散,但訴求會更為多元及複雜,更強調每一參加者的主體性,也反映新一代比較傾向「去中心」,反「政治大佬」權威文化。
我想,是不是這比較「去中心」及隨之而來的「多元訴求」使上一代覺得80後(或網絡世代)的社會運動組織比較鬆散,欠缺清晰的訴求,不如以往般較為單一清晰?但80後並不是沒有清晰的訴求,只是社運模式不同所造成的必然結果——訴求之複雜及多元,然而,多元的訴求不表示不清晰。這又是否上一代在不知不覺間以自己一代的社運模式標準強行套在新一代的社運方式來理解及批判,但卻沒有嘗試理解他們?這是否反映「一輩人,一輩事」?

反權威、愛溝通

當我繼續思考下去,這些新示威模式的特點——去中心、反權威、強調主體性及自身聲音的表達,我想也很反映80後(或新一代)的特點。我們不喜歡別人沒有溝通便以權威來壓我們,我們不喜歡家長式管治,我們想我們的聲音被重視……我發覺,這些竟然也是民主的特質,也是80後社運抗爭所熱烈追求的精神。而上一輩對80後的不安,除了因為缺乏認識及溝通外,是否因為他們覺得自己作為長輩及家長的權力受到威脅?是否家長一向也有「控制」的傾向(或慾望)?恰巧80後「去中心、反權威及強調主體性」等特點正正威脅著「成人的權威」。
 
我曾經在中學裡當實習老師,初時,我因為不太曉得課室管理,對一些比較頑皮,擾亂課堂秩序的學生有點兒束手無策,控制不到他們,我的心亦因此焦急起來,以致我更想使他們「受控」,結果我用了一些比較嚴厲的方法懲治她們,師生關係亦因此破損了,她們亦不喜歡上我的課。我反思,我為何那麼想她們「受控」?是否她們挑戰了我的權力而使我不安?究竟我在害怕甚麼?是否當人成為家長或長輩,就有控制「後輩」的慾望,有些人及事情不在你控制範圍內,便會感到不安及恐懼?80後及90後,的確是在事事講求「去中心、反權威及民主」的環境中成長,我相信教會若要牧養新一代,牧養方式也要來一次範式轉移(Paradigm Shift)——由講求權威的家長式轉移至講求溝通、聆聽及同行的牧養模式。
 
就以我另一經歷繼續思考下去,是我「服侍」90後的經歷。在2010的暑假,我參加了香港基督徒學生福音團契(FES)所辦的「請給我一杯涼水——關懷弱勢群體實習計劃」,這次我有幸能夠到基督教正生書院作七星期的實習。我大學是讀文化研究的,因著學科訓練,對權力關係會比較敏感,所以頭腦上也深知我與正生學員的關係不是「由上而下」的「我服侍你」的心態,但頭腦認知終歸只是頭腦認知,在實際心態上,我不多不少也自以為是一名大學生,看看我可以有甚麼東西給正生的學生,「服侍」他們。
 
正生的同工基本上是不會管實習生作甚麼,他們由得我自己去發掘有甚麼東西可以做。這好像很自由,不過,在頭一星期,甚至兩星期,自由到我不知道自己要做甚麼……。
 
不知做甚麼?主動找東西做吧!找弟兄(正生的男學生以弟兄相稱)聊天!「你好,我是新來的義工!」有一些比較「好心」的弟兄會回應你,不過亦有很多的弟兄只是敷衍幾句,他們根本不想和你說話,我甚至有時會覺得他們嫌我「阻著」他們。深感很難融入他們。
 
「著燈」、「好巴」、「EPS」……這些辭彙,不明白;他們的語言,也是有些不明白,要慢慢摸索;他們的文化,不習慣,要慢慢適應……枉我是讀文化研究的!

兩代的文化差異

我漸漸發覺,原來我與正生的弟兄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有他們的文化及語言。我,在他們眼中,是一個探訪義工,是一名好像很厲害的大學生,更是一個人生際遇與他們不同的人。我,於他們,是一個他者。對,我與他們,是有差異的。
 
就是因為實習初期的處處碰壁,我開始發覺原來不是你想「服侍」人,人家就給你「服侍」。在實習初期的挫折,給了我很大的無力感,甚至失去了存在感,我重新理解何謂「服侍」?
 
之後,我意會自己要「主動些」,他們上課,與他們一起上課;他們開工(如除草、種田、搬沙抬石),與他們一起開工;他們練跑,與他們一起跑,也有嘗試主動找他們開小組。當我重新向他們學習,學習他們的文化及語言,不作甚麼,只與他們同在同行一起生活,他們作甚麼你便作甚麼,我發覺他們開始接納我,開始主動與我說笑聊天訴苦,我竟然可以成為他們的聆聽者,我們之間的差異開始不會成為我們的阻隔(但不表示差異失去),不同的生命開始碰撞、交流及影響,我就重新體會甚麼為之「服侍」。「服侍」不是由上而下暗地沾沾自喜的「我服侍你」(這甚至可能不是服侍人,而只是服侍自己,因為仍是以「我」為中心),反而是要很謙卑的向別人學習,與他們同在同行,各自的生命因著相遇而開始改變。反過來,原來不是我服侍正生,而是正生的學生及同工服侍了我,他們讓我看見上帝。

80、90後喜愛的牧養形式

我想我這寶貴的經驗可以給大家一個關於「教會牧養80、90後」的參考,這正正反映牧養的範式轉移,不是以往的家長權威由上而下的教導模式,而是我們有否視年青人新一代為懂得獨立思考及分辨的個體,我們是否真的當他們是朋友,主動去理解及明白,甚至認同他們的語言及文化,與他們一起同行及生活,聆聽他們的聲音,與他們一起討論及分擔?抑或是把他們「客體化」,他們只是教會牧養、灌輸及「河蟹」的「對象」(Object),以減輕自身的恐懼?
 
其實,教會要牧養80、90後,可能根本不需要甚麼花巧的「牧養」理論,年青人的需要其實可以很簡單,他們可能只需要有人能夠聆聽他們的聲音,尊重及相信他們,與他們一起聊天、掙扎、同行、實踐理想(抗爭?)與行動,視他們為平等的朋友,這不正正就是耶穌基督道成肉身的精神嗎?

結語

80後是一個難以界定的稱呼,當中有很多不同的聲音及想法,筆者只是從自身的經歷出發,向大家呈現80、90後的面貌。新一代的動員模式或許與上一代不同,他們主要是議題為本,靠新媒體及新科技來參與社會事務。當習慣網上世界自由平等的關係時,他們也期待教牧不是以權威主導,而是視他們如朋友,以信任及尊重的態度與他們同行。

總結:如何與新一代的信徒同行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15/10/2011
真的有「80傳說」嗎?

或許,我們首先要去了解究竟甚麼是「80後」。查此字的緣由,是來自大陸的「一孩政策」下出生的城市新一代,帶有「垮掉,最没責任心的一代」的負面標籤,是指在80年代香港經濟起飛時期出生的年輕人。但當這字眼在現時社會討論中「再創造」和「被借用」時,「80後」卻被重新定義為積極參與社會事務,敢於表達不滿,進行社會行動抗爭的有為青年。但與此同時,亦有人以為80後是自怨自艾的一群,不知輕重,偏偏又孤芳自賞,常以為時不與我,懷才不遇;吊兒郎當,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煩惱,又或者把他們與Y世代或第四代香港人一起討論。
 
凡此種種,「80後是甚麼?」就帶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討論:由80後發展出人人都去標籤自己為「X0後」,再因此成為自身的「身分危機」(不是80後,就是70後?就是老成持重,很Out的一群?)而在社會的熱烈討論下,80後也已經超出了原先的「世代」概念:既是文化價值的討論,也是理解為一種政治力量、社會觀念、市場定位、處事方法、生存狀態和生活美學,簡直就像成為「傳說」一樣。

80、90後基督徒社關及價值觀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今年以「80、90青少年」為主題舉行研討會,探討當前香港新一代的價值觀,對社會的看法,以及基督教與社會現況的拉扯等議題。中心亦公佈了一項名為「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2011」,以供大家參考。
 
上述調查結果發現,現今的青少年基督徒,其實都很重視家庭等社群價值。參與者當中,20-29歲的組群對家庭價值:即親情、孝順父母、健康、家庭價值排到最高,超過95%青少年認為這些都是重要價值。其次的重要價值為利他主義、目標與意義、事業成就感和情與愛等。
 
另一方面,「80、90後」是一群會關心社會,擁有現代民主意識(民主、人權、公平、公義、多元等),但很多時卻又普遍缺少參與社會行動的一群,這形成「有感動、無行動」的情況。調查結果顯示出,現時在傳媒中和社會所描述的「80後」社運份子,其實並不是大部份受訪青少年的常態。調查亦顯示青少年傾向關注較切身的事件,如物價飆升,言論自由等,但對於社會個別群體(例如籠屋及菜園村等切身度低的事件)的關注度較弱。

教會應讓青年人有「空間」

現時香港的年輕一代精力充沛,有較高的教育程度,擁抱現代社會意識,但社會參與度較低。這種「有意識」但「無行動」的特點,顯示出他們對社會事情的關注,同時也顯出對改變社會的「無力感」。從調查來看,社會上所理解的「80後就是積極社運的一撮」並不是整體受訪者的表現。但從另一方面看,受訪的80、90後其實是關心社會的,他們「有感動無行動」可能只是未到「臨界點」。他們並非全都是前線抗爭的一群,但也有頗強烈的社會意識,一旦越過「臨界點」,他們便有足夠的潛力從「無力感」中起動,換句話說,如果被激發起來,他們是可以「隨時起動」的。
 
教會、家長、以至政府當局應給予青年人更多表達自己的「空間」。教牧應要預備好自己,成為這班受通識教育洗禮、有批判思考能力的下一代的同行者。教會和牧者也要以身作則,成為關心社會的一群,這樣才能真正地活出基督信仰。教會要加強對外,關心社會,畢竟今天談論的民主、人權、公義等原都是基督教的價值觀。正如巴特所言:「一手聖經,一手報紙!」教會應在合適的機會,由意識到行動,教導青年基督徒如何參與社會關懷,也可增加彈性,讓年青一代也可參與教會不同事工的決策,體現「全民皆祭司」的教導。
 
當然,我們可以做的還有更多,例如:如何落實對年青人的了解、牧養?教會如何關心社會?社關與神學需要對話嗎?在聖經中如何活出公義?教會在社會如何發聲?這個宏大的工程,看似不知從何入手,但我們相信「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的道理,在這尋索、建構、理解的旅程中,願你也能作為同伴,一起踐行。

新高中通識教育科和公民抗命對教會牧養的衝擊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梁恩榮博士、盧恩臨女士 | 香港教育學院 教育政策與領導學系 副教授 、 香港教育學院 管治與公民研究中心 研究助理 ● 新高中通識教育科和、公民抗命對教會牧養的衝擊
15/10/2011

摘要

本文主要探討開辦新高中通識教育科和公民的抗爭性政治對於教會牧養的衝擊。首先,本文會解釋幾個不同層次的公民概念;然後,筆者會嘗試探討暴力、公民抗命和對於抗爭性政治的看法;最後,提出由於上述的轉變對教會牧養帶來的問題和衝擊,並提出一些建議。  

引言

由於筆者並沒有受過任何正式的神學訓練,實在不敢班門弄斧,我們只希望在此分享一些不成熟的初步想法,盼與弟兄姊妹一起討論及反思,亦盼弟兄姊妹賜教及指正。

何謂公民?

學者Joel Westheimer和Joseph Kahne(2004)提出了三種不同的社會參與程度的公民——盡本分的公民(Personally Responsible Citizen)、參與式的公民(Participatory Citizen)及公義取向式公民(Justice-oriented Citizen)。James Bank(2008)亦對公民作了四種類似的分類——守法的公民(Legal Citizen)、最低參與的公民(Minimal Citizen)、積極參與的公民(Active Citizen)及轉化型的公民(Transformative Citizen)。香港以往的公民教育都只著重於培養基礎層次的公民,即是只會守法及履行最基本的公民責任,例如在選舉中投票,並止於做義工和關懷社會的公民;至於培養以公民抗命的抗爭手法來挑戰及爭取改變社會不公義的公義取向式公民及轉化型的公民,則一直欠奉。

基督也是公民抗命者

根據Johan Galtung(1990),暴力可分為三種。第一種是直接暴力(Direct Violence),第二種是制度暴力(Structural Violence),而第三種是文化暴力(Cultural Violence)。直接暴力是肉眼可見的,施暴者直接造成對方在身體或精神上的傷害,而制度及文化暴力則是不可見的。制度暴力潛藏在權力不公平的制度運作中,權力較弱小一方的利益通常會受到損害,因過程和傷害都不明顯,往往會被公眾忽略,例如立法會功能組別的不公平制度,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更甚的是制度暴力很多時會被主流論述所合理化、常規化,變成遺禍更深的文化暴力。由於香港不重視培養公義取向式公民及轉化型的公民,一般公民對制度和文化暴力大都缺乏醒覺,甚至視若無睹。不幸的是,負有「先知」角色的教會,很多時也同樣地忽略了制度和文化暴力,不單對這些不可見的暴力噤若寒蟬,失去「先知」的恩賜,更甚者教會本身也可能成為制度暴力的一部份。
 
一些公義取向式公民及轉化型的公民會嘗試從正規的途徑如司法覆核、和平遊行示威等來挑戰這些制度及文化暴力。但若果這些合理的訴求、挑戰,經年累月都得不到回應,他們可能會不惜違法、坐牢,也會轉而以公民抗命的方式去挑戰社會的不公義,他們可能會用一些非暴力的方法,例如刻意違反惡法,去迫使政府處理問題。甚至,他們可能會用暴力的方法,例如肢體衝擊,以挑戰這些制度。
 
從基督信仰的角度,我們理解上述的抗爭為「以公義——一個充滿在聖經的價值和原則,來挑戰建制的不公義」。在聖經不少的經文都可見上帝對於信徒追求公義的教導,例如「世人哪、耶和華已指示你何為善。他向你所要的是甚麼呢?只要你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神同行。」(彌迦書六8);「惟願公平如大水滾滾,使公義如江河滔滔。」(阿摩司書五24)等等。我們的主基督在世時雖然常常宣講愛及和平,但當有一些更重要的原則受到損害時,祂亦會用公民抗命的手法來爭取。例如舊約律法中規定安息日不可工作,但是基督卻不遵守律法,甚至多次在安息日治病,可見基督是一位公民抗命者。基督不單是公民抗命者,聖經中也有一些例子可以見到基督使用暴力來達至更高的原則,其中一個例子是潔淨聖殿。基督基於上帝的殿是來用敬拜上帝的這個最高原則,用暴力驅趕在聖殿裡做買賣的商人,可見我們的主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也用暴力來挑戰建制和權威。我們認為,一些用抗爭性手法追求公義的信徒可能只是「跟隨祂的腳蹤行」。

 

開辦新高中通識教育科帶來的轉變

質的轉變

從前,在學校內,學生鮮有機會接觸政治,即使有公民教育科,學生都未必有機會學習政治相關知識。原因有二:第一,公民教育科不是必修科,只有少部份學校有開辦。第二,即使學校有開辦公民教育科,普遍都是一門非政治化(Apolitical)的學科,很多時只會流於討論人際和道德層面,即使有談及政治,亦只停留於傳統的(Conventional)層面,例如鼓勵學生盡公民責任、守法、在選舉中投票等等。新高中通識教育科的開辦,對政治教育來說是一個分水嶺。現在通識教育科是一門必修科,課程內容包括一些有關人權、法治、民主、政治參與等的政治議題。不少教科書更以戴耀廷所提出的四個層次來解釋法治——「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以法限權」、「以法達義」,顯而易見,法治的最高層次是透過法律來追求社會公義。因此,通識教育科的薰陶若然成功,將可能有更多公義取向式公民及轉化型的公民出現。
 
此外,通識教育科採取的教學法亦有助於培養積極追求公義的公民。通識教育科著重訓練學生用多角度思考問題,很多教師都採用議題教學法(Issue-based Approach),通過鼓勵學生透過討論一些引起社會廣泛討論的時事議題,去訓練學生的批評思考能力。教師所選擇的議題當中不乏具爭議性的政治議題,例如「五區公投」、補選機制、艾未未、劉曉波事件等。再者,由於通識教育科重視參與式學習,教師會鼓勵學生踏出學校,親身體驗和參與社會運動,例如參加六四燭光紀念晚會、七一遊行等;或者邀請一些以前不會在學校出現的人物,例如立法會議員和一些倡議性的非政府組織,到學校分享、演講,與學生對話。透過通識教育科的薰陶,愈來愈多青少年逐漸被培育成公義取向式公民及轉化型的公民,例如在反高鐵事件中組織及參與「苦行」、保衛菜園村;在反遞補機制事件中包圍立法會;近年的六四燭光紀念晚會和七一遊行也愈來愈多學生參與。
 
除了關心社會議題,很多青少年開始反思身邊發生的事情是否公義,他們反思學校的制度是否存在不公平的機制;同樣地,身為信徒的學生也會思考教會中有否不公義的事情。再者,通識教育科的教學法不再是由上而下的單方向灌輸(Indoctrination)一套既有理論,而是學生經過與老師及其他同學一起討論、反思、甚至親身經歷事件後,建構出自己心目中的觀點和理念。老師的角色不再是權威者(Authority),而是促導者(Facilitator)。此等教學模式的轉變,在通識教育科中已成必然之勢,那麼,教會牧養的角色又是否準備好改變呢?

量的轉變

以往用抗爭手法挑戰不公義制度的弟兄姊妹只屬於少數,而且通常只出現於讀大學後接受批判性思考訓練的弟兄姊妹們身上。以往很多教會覺得基督徒不應談論或關心政治,主動將弟兄姊妹「非政治化」(Apoliticalize),認為弟兄姊妹只需要讀經研經、靈修、到教會參加崇拜、愛神、愛家庭、愛弟兄姊妹,便足以得到上帝的賞賜。但是,這些教會忽略了基督亦教導我們行公義。對於一些會挑戰社會不公義的弟兄姊妹,這些教會將他們歸類為「挑釁生事者」,認為他們受到社會上一些「政治神棍」的不良影響和利用,會安排年長及「思想成熟」的弟兄姊妹去輔導這群「誤入歧途」的弟兄姊妹,引領他們回歸「正途」;若仍「教而不善」,即會將他們「邊緣化」,任他們自然離開教會。但是,現今青少年在高中時期已接受此等批評性思考的訓練,而且通識教育科是一門必修課,莘莘學子都必須受其薰陶,假設當中有有一定比例的學生轉變成公義取向式公民及轉化型的公民,為數已經不少,教會不能再視若無睹,必須積極處理。

 

教會應如何應對?

剛才所提及的轉變,對教會牧養的影響有三個:1. 教會如何向有這些特質的青少年人見證基督?2. 教會如何牧養有這些特質的信徒?3. 若有一些信徒用相似的方法來挑戰存在於教會的不公義之處,教會應如何面對?對這些問題,我們並沒有特定的答案。

但我們希望教會不再視用抗爭手法追求公義的信徒為挑釁生事者,更不應將他們邊緣化。教會應放下自己是擁有絕對真理的一方的心態,願意主動去了解這些兄姊妹的想法,多與他們平等對話,並作出思想範疇轉移(Paradigm Shift),加強重視教會的先知身分,將教會的角色由權威者轉變為促導者;牧養的觀點不再是由上而下的灌輸,而是對等的價值對話。

結語

教會可藉著與信徒從各個層面(例如:個人、社會、國家、世界)探討不同的爭議性議題,與弟兄姊妹對話,讓他們接觸、思考基督教信仰的價值,在多元觀點的對話下一同尋覓、建構基督信仰的看法,並在一起建構基督信仰對議題的看法的過程中,相信聖靈的感動、保守和帶領。
 
但願主的國降臨,願主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在天上。
 


參考資料

1.  Banks, J. (2008). Diversity, Group identity, and Citizenship Education in a Global Age. Educational Researcher, 37, 129-139.
2.  Galtung, J. (1990). Cultural Violence. Journal of Peace Research, 27 (3), 291-305.
3.  Westheimer, J., & Kahne, J. (2004). What Kind of Citizen? The Politics of Education for Democracy. American Educational Research Journal, 41(2), 237-269.

Web 3.0 @ 80、90後——互聯網與青少年的互動與起動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莫乃光先生 | 香港互聯網協會 會長 ● 整理:盧翠婷、吳慧華、陳永浩
15/10/2011

摘要
香港互聯網協會會長莫乃光先生以「Web 3.0」為出發點,指出80、90後這一班「數碼原居民」的學習模式與以往接受「填鴨式教育」的不同,他們習慣網絡世界那種互動的形式,甚至有人極端地認為學校無法教育他們,他們是從遊戲中學習。不少人是透過Facebook等社交網站互通消息及看法,甚至以Facebook、YouTube及Twitter等新媒體作為社運的工具。對於如何牧養這一班習慣於網上分享的年青人的問題,教會可能要先明白現時網絡文化的背景,從而接納他們獨有的文化和表達方式。
 
引言
要談Web 3.0和80、90後青少年利用互聯網的互動與起動之前,我們可能要先認識何謂「Web 2.0」。Web 2.0可以說是一種「馬後炮」式的東西,並非單純因為科技的進步而命名的。大約在2003、04年,文化界和出版界的人士發現互聯網的使用和文化已經與以往的上網方式有所不同,而創造了Web 2.0這新詞,由於出現Web 2.0這辭彙,才追溯前一代為Web 1.0。
 
若與之比較的話,「Web 1.0」大概由香港開始有互聯網供應商(Internet Service Provider,簡稱為ISP)提供上網服務時開始,約在95至97年間興起,當時主要的方式,是透過電話撥號(即使用Modem)上網,速度由早期的28.8Kbps到後期的56Kbps。互聯網在那時開始興起,人們開始發展電子商貿,也引起了科網投資的熱潮,直至2000年4月,科網泡沫爆破為止。
 
當我們提及Web 1.0時,我們多會用電子商貿、或是資訊高速公路(Information Super Highway)來形容互聯網的發展。Information Super Highway除了表示速度很快,在其發展的周遭,也有很多其他的資訊。不過,用網絡超級市場(Supermarket)來形容更適合。當讀者在網上搜尋時,看見甚麼合適或喜歡的資料便隨便瀏覽和下載,就如顧客到超級市場從貨架上取貨一樣,只是整個概念是由取物變成取資料,貨架(網頁資料)是由理貨員(網站管理員,Website Administrator)提供,上網使用者只是顧客,不會自己去增加貨架上的貨品。
 
Web 2.0與Web 1.0的取物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在Web 2.0的網絡文化中,網上最主要的內容是由用戶創作和製作的。在Web 1.0時代,人們會以為「誰擁有網上的內容,誰便會發大達」,做生意的便可賺大錢,因為當你有資訊在手,顧客願意付錢去買他們想要看的內容。但在Web 2.0文化上,原來這些網站提供的內容,卻並非是用戶最喜歡看的。反之,用戶更有興趣看的例如是YouTube、Facebook等由其他網民主動上載的影片、相片和內容,這亦造就了Web 2.0世代的出現。其實在Facebook興起之前,Web 2.0的文化在其他早期的分享網站,如Flickr(一個著名的相片分享網站)等已很受網民歡迎。由此可見,最有價值、最多用戶瀏覽的,已經不是傳統上那些從上而下、大型媒體機構主導內容的舊聞又或者是報紙新聞網站,而是由個別用戶自己提供的內容。事實上每一日YouTube短片的瀏覽量加起來,總數比瀏覽《蘋果日報》、《南華早報》、TVB.com等傳統媒體網站的人數還要多。[1]
 
雖然,Web 1.0和Web 2.0都有互動性的元素,但無疑Web 2.0的互動是更強的,使用者在分享網站,同時也成了發放資訊的用戶,由下而上,而且Web 2.0比Web 1.0更重視彼此的分享。相比之下,在Web 1.0時代,提供網頁資訊的目的,主要不是為了彼此分享,而是為了賣東西給用戶賺錢;Web 2.0時,用戶在網上發放的內容主要是為了與人分享,非以賺錢為目的。這種分享的文化,除體現了資訊免費外,也相當重視言論表達的自由。
 
Web 2.0的體驗最初是從YouTube等分享網站來的,其後才發展到大家熟悉的社交網絡。其實,有人已經認為社交網絡是更進一步的東西(甚至已是「Web 2.1」的新世代),比Web 2.0多了「朋友關係」這一特點,而且這更是相向互動的朋友關係。比如Facebook裡,你可以看見朋友的資料,朋友同樣可以看見你的資料,彼此更可有不同層面的交流,甚至約會出外見面。不過,Web 2.0網站中,也有保留了單向朋友關係的例子,如Twitter就可以設定只有用家跟隨/訂閱(Follow)某人的訊息,但那人未必會Follow你。
 
「全天候」的Web 3.0
在目前為止,網絡界其實還未對「Web 3.0」有相當清楚的定義。這詞彙之所以出現,是因應大家談及未來流動網絡發展的情況或預測未來網絡發展時創造出來的詞彙。雖然現在談Web 3.0仍然言之過早,但是據估計,將來的Web 3.0必然會有「全天候」的意思,即人們可以隨時隨地上網。除了時時上網外,另外就是「物聯網」的形成:這裡的「物」並非指一般理解的「物流」,而是Internet of Things,即是所有事物都直接接駁至互聯網,用以操作、應用,以及方便監察、掌握情況。比如說,我們所配戴的眼鏡可連上互聯網,一眼望見,毋須電腦亦可瀏覽最新消息和新聞。又如,心臟可放置起搏器、身體可放置感應器,這樣便可以將配戴者的健康狀況上傳至中央系統。[2]
 
最後,Web 3.0已開始由「Web」的應用轉為「Apps」的應用,比如說我們的手機、Ipad等已經成了Apps的主流平台。另外亦有網絡雲端發展(Cloud Computing),用家的很多資料都不必再放在個人的電腦裡,而是放在中央系統處理和操作。
 
數碼原住民的8090
在討論了現今網絡發展後,我們要看看自身的情況。相對於我們,現時或將來成長的年青人,其實一出生便接觸數碼科技,是「數碼原居民」(Digital Natives)。現今的小孩,在18個月甚至在更小的年齡已開始學習電腦。相比之下,他們的上一代是大約要到18、20歲才開始接觸電腦,現時有些父母為了方便辦理自己的事務,不用抽空照顧嬰兒,便在小孩仍然要坐著嬰兒車的時候,已讓他們拿著Ipad玩耍,基本上,這些小孩還沒學會寫字,便已接觸電腦。所以年青人應用電腦的能力,是從小建立而成的,他們不單懂得如何使用技術,也有獨特的文化——並非只著重「死記」資料,而是如何「找尋」資料,甚至是如何「分析」那些資料真假的批判性。
 
對這班「數碼原居民」學生來說,那些「數碼新移民」老師(即是由傳統世界轉而使用互聯網的人)是不太明白他們獨特的學習模式的。學生或會認為:他們的閱讀能力是從遊戲中學會,而不是從學校中學懂的。
 
事實上數碼原居民亦的確多從網上獲取資訊,若簡單地回顧一下人們接收資訊的摸式,就會發現:在200多年前,人們要「收料」,主要是去市集閒聊(Gossip)。之後有報刊媒介的出現,令大家有了另一個獲取資訊的渠道,帶來的影響也是巨大的。自80、90年代開始,愈來愈多人從電子傳媒、電視、Websites找尋資訊;時至今日,網上資料和互動分享則成了獲取資訊的主流(參圖一)。[3]
 
明光社

圖一:不同年代中,人類接觸資訊的分別。由圖中所見,人們接觸資訊,由早期社會的「互相通傳」,到後來興起傳媒,再到網上資訊和互動資訊等,是不斷變更的。[4]
 
認識新媒體
有關今天大家都關注的「新媒體」發展,我們要明白諸如YouTube這類網站,其實是先於社交網絡興起,起初用戶在互聯網上,只是想分享一下內容,或利用這些媒體去將自己的短片放上網。後來的發展則成為不單純粹分享,也會透過一些「惡搞」片段去達想法,又或是一些社會運動的目的,例如早期YouTube就有以歌曲Sound of Silence配上六四去表達創作人對六四的意見。有時,更會出現欺凌或起底等行為,例如趙小姐的罵人一出現在YouTube,最後被人指責和起底,說她是霸道的港女等就時有發生了。[5]
 
目前香港最傳統及最流行的討論渠道是Forum(討論區),當中有Discuss、Uwants等。這兩個Forum有很多內容分類,(當然亦包括色情內容),亦有不少具爭論性事項熱烈討論。另一個有更強本地網絡文化的討論區便是高登討論區網站。「高登」是比較特別的,因為它而形成了一種文化,如在討論區留言,或時常參與的,會被稱為「高登巴打」(巴打即為Brother,「兄弟」的英文音譯),那群「巴打」會聯群結黨在網上有很多行動,包括對某些網民起底和攻擊等。高登討論區上有會有不同的「潮文」,即是用冷嘲熱諷(廣東話稱為:抵死)的方法去評論時事(當然有時會包含很多粗口在內)。高登討論區發展至今,已經不只是一個網絡平台般簡單,而當中的內容也會過渡到其他平台中,藉著YouTube、Facebook,甚至在傳統媒體中一直擴散開去。
 
Facebook則是一個近年相當「熱爆」的社交網站。據網站統計,現時在香港已有400萬個Facebook用戶。當然,這不表示有400萬名獨立人士在Facebook開了戶口,因為有不少人會開兩個或多個Facebook戶口的。此外,近年來也多了不少為「篤數」而開設的假戶口。一些以公司或機構名義在Facebook開的專頁,想有更多人「Like」其專頁,有些小公司便會接這些生意,利用假戶口「Like」僱主的專頁。但假戶口亦要假得逼真,故「假人」之間便會互相成為朋友。
 
在Facebook帶動的網絡文化中,「Like」或「Comment」的概念是很重要的,很多人在網上分享言論,都喜歡看看有多少人「Like」或「Comment」,用來證明自己的訊息受歡迎和人氣旺盛。在Facebook開始時,有很多人是旨在Facebook上玩各類的Games,用以消磨時間。但近年Facebook的使用趨勢,是用作大家分享意見或是提供一些新聞網的Link來互通消息,其實這是一個很好反映媒體訊息傳播方式的轉變。試想想:當發生了一件大事、或是一件大新聞時,你在哪兒最先聽到或看見?對於年紀大一點的來說,譬如甘迺迪總統被刺這些大新聞,多是從電視、報紙或是其他傳統媒界中得知的。但在今時今日,很多大新聞或是突發事件,比如日本福島地震,又或是奧巴馬宣佈拉登被美國殺死,愈來愈多人則會說:他們是從互聯網上得知的。他們可能是通過社交網站中,朋友所給的一條Link中,看到有關新聞和消息。在有些情況下,Twitter所發放的消息,可能比很多新聞媒體還來得快。
 
以香港的情況而言,Twitter沒有像Facebook般流行。它是微博(Micro-Blog)的初期版本,由一家美國公司發明。開始時是以英文為主,其特色是所有訊息以140個字母為限。相對於香港,微博在中國流行得多。這是因為Twitter和Facebook兩者都不能進入中國的網絡,中國民眾要「翻牆」(破除網絡封鎖)才能使用,有時候亦不甚穩定。所以取而代之的,內地很多網民都用微博作溝通之用,而與140個英文字母相比,140個中文字可以表達更多:因為要以140個英文字母表達意見,其實難度是較高的,一個訊息,往往要分開幾段twitter來表達,閱讀的人也未必會「有心機」同時看完幾段文字。結果,很多人在Twitter都需要用很多簡寫來減省一些字母,以致勉強地才能利用140個字母去表達意思。可是以中文打訊息,140個字足以創作一篇短文,表達方便得多。在中國,甚至有公司專為客人在微博戶口增加「粉絲」(Fans)的數目:如有人想在微博中有更多「粉絲」,也可以給錢一些公司,他們便會幫助你增加人氣和捧場客。
 
互動與用戶創作
維基百科是另一個闡明互動與用戶創作的好例子。它是近十年來一個很重要獲取資料和知識的工具,雖然很多人會質疑當中的資料是否準確,但最初設計維基百科的數十位教授則認為,與其將知識像《大英百科全書》般,放在圖書館的角落裡沒人理會,可能十年也出不了一個新版本,倒不如開設一個網上的百科全書平台,任人將資料放上網頁,甚至不去管其對錯和真偽。他們的理念是:即使上載的資料是錯誤的,也會很快有另一位用家修改。而在實際使用中,對於一些多人翻查的欄目,當中的錯失,的確是比較快便被人修正的,但對於較小人翻查的欄目,待人修正的時間便會久一點,但無論如何,維基百科當中一般資料都是沒有問題的。
 
維基百科的理念是:內容自由,任何人,不需有任何學位,都可以參與,亦有多種語言的百科全書合作計劃。當然維基百科亦有一些規矩,例如不容許為商店賣廣告:若然上載的資料太像廣告,當有人舉報,調查證實後便會被刪除。對於資料來源被質疑,資料錯誤、失實,有欠中肯等,都會有相應的管理。
 
除了維基百科,香港也出現了很多公民記者的平台,例如已經運作了多年的「香港獨立媒體」,早期就是由一些網民在網頁寫一些評論或是自己意見的文章開始。有很多活躍於此網頁的人士,亦是香港近幾年搞社運的中堅分子,所以這平台慢慢發展為香港80、90後,尤其是搞社運的人發聲的地方。
 
新媒體與社運
在香港,要讓大家知道事件的發展,Facebook或其他社交網站也可成為發起「社運」的工具。以高鐵事件為例,在這次事件發生時,新媒體討論區就發揮了很大作用。與高鐵事件有關的Facebook群組已有500個,當中大部份是反高鐵的,只是小部份贊成或是支持。有些議員的助理甚至收集並整合網上的問題,然後在立法會中以「拉布」形式發問以拖延表決。而在最後的衝擊行動中,亦有人是利用Twitter、短訊等把消息告訴他人,將訊息傳達出去。
 
而在這事件後,香港政府亦試圖更多利用社交網絡去接觸年青人,例如特首有Facebook,也會把一些短片上載YouTube。相信這亦是教會或機構可以考慮的方法。
 
 
回應「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2011
根據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今年進行的「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2011」顯示,很多80、90後信徒對民主、人權、公義都「Like」,即是他們都支持這些理念,但是其社會參與程度卻是低的。這會否反映他們對這些概念沒有太多認識?又或是他們感到無力,於是只好抱著旁觀者的心態?對於其他價值觀,例如家庭價值,他們都說重視,但會否如之前一樣,不太理解,又或者覺得「我當然會這樣回答啦」?這或許受Facebook文化的影響,便是他們容易表態,卻不會深究的。大家都希望建立一個群組讓很多人「Like」,為了吸引他人入組,便要編寫一些很特別的字句,用較煽情的方法寫出來。況且「Like」只是一種表態,在實際生活中,真正與他人討論和行動其實是很少的。例如有些人在Facebook,說某些人是右派基督徒、宗教右派。這些所謂宗教左派所提出的東西,其實也值得我們去儆醒和反省。另外,亦有提到教會對社會的關注是否足夠,例如:教牧應否參加社關等問題,就要多加思想。
 
結語
面對喜愛社交網站的80、90後年青人,Facebook可以是認識他們的一個途徑。有傳道人分享對Facebook的看法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曾經在Facebook分享一些事工,弟兄姊妹看了以後,生命受到很大影響,那時他認為Facebook很好。但當他嘗試處理弟兄姊妹在Facebook發放一些奇怪的信仰觀念時,便感到困難。因為如果以一個傳道人的身分,在Facebook上糾正他的說法,人們就會覺得:「你為何這麼認真?只是Facebook而已。」但若你不回應,又會有其他人「Like」他,不斷去看,需要善後的工作可能更麻煩。又或是有些人可能在教會裡面因為某些紀律問題,或是態度不好,教會平時不太讓他發言,他們就會用Facebook說很多話,甚至「爆大鑊」或是攻擊他人和教會,但身為牧者又不可以阻止他們,因這是他們的自由,他們的空間。要通過Facebook牧養,有好處,卻也會遇到很多問題。
 
筆者完全同意這位牧者的分享,教會有時候可能會覺得敏感,難以處理信仰上的一些不正確的想法或是訊息。而當牧者去澄清或刪除一些內容時,會引來會眾的不滿。但牧者仍然要注意,若有一些不正確或是一些自己不贊成的想法在自己的「Page」出現,要作出選擇,有哪些真的不用理會,又有那些必須處理。不過,即使難以處理,正面一點地想,至少牧者可以看到哪些會造成不正確的思想或言論,了解他們的羊發生甚麼事。


 
[1]  另外,根據Allot Communications發表的手機趨勢報告(Mobile Trends Report)顯示,單在2011年的上半年中,行動裝置的網路流量就增加了77%,而YouTube在總流量中就已佔了22%。參數位時代網站:《行動網路傳輸量YouTube佔了22%》。
     http://www.bnext.com.tw/focus/view/cid/103/id/19503。
[2]  參國研網《物聯網:下一場的訊息技術革命》。http://218.246.21.135:81/gate/big5/misc.drcnet.com.cn/Subject/subjectIndex.aspx?chnId=4638。
[5] 有關的片段雖已被原上載者刪除,但已在網上廣為傳播。以下為一則對事件的評論報導。
   http://www.youtube.com/watch?v=CrkTBOSzQLw&feature=related。

 

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報告2011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陳永浩博士、招雋寧先生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 明光社項目主任(青年事工)
15/10/2011

摘要
有關近年社會行動中湧現的「80、90後」現象,社會上有著多樣紛陳的見解。誰是「80後」?這是用年齡還是用心態、社會地位去界定?究竟「80、90後」是一個現象?還是一個後果?是次研究和調查的目的,在於向一班「80、90後」青年信徒展開有系統的量性問卷調查,以了解第一、他們關心社會的程度及背後所持的價值信念;第二、他們對社會行動的參與及價值取向;以及第三、在他們眼中,其所屬教會的牧者所履行對社會關心的程度與及他們對教會的期許等,然後進行研究分析,希望找出現時基督徒青年所重視的價值信念,讓牧者能更了解所牧養、與青年信徒同行。
 
關鍵字
80後,90後,基督徒,社關,價值觀, 牧養, 調查
 
調查背景——社會如何看青少年
香港社會從來都不忽略青少年:由政府架構內有「青年事務委員會」,到各大社會福利機構均有以青少年活動作主打的工作可見一斑。可是,我們的社會,常以「青少年問題」來看青少年的情況,每每對青少年所思所想,和持有的價值觀有相當大的落差。而教會的青少年工作,除了以他們為傳福音的目標外,每每又與社會對青少年的看法相似,容易變成了為「解決青少年問題」、「改善青少年行為」而成立的事工。
 
後物質主義上揚
將香港青年標籤為「政治冷感」、令成年人擔心是過往輿論的調子。一群稱為80後的香港青年以非物質性或非經濟效益主導的思想模式,站於公共社會中以身體表達理想,聲勢浩大,足以一抹青年人「政治冷感」的標籤。
由2006年守護天星碼頭,直至2009年蘊釀、至今仍持續的菜園村保衛運動,甚或是2010年尾「唱旺」的地產霸權論,運動的發展路徑可見一斑。2011年七一遊行,走到街上的議題包括反對「地產霸權」、「愛國教育」、「遞補機制」等,宣揚中環、西環價值以外的人文價值。背後牽涉更多與持份者一同生活,身體力行地改變生活模式等。他們在爭取過程中提倡多元、平等、自由、民主等當代社會元素——在碼頭聲言守護「集體回益」、在反高鐵示威中亦高舉經濟價值以外的一套保育價值。
 
政治及社會學家Inglehart and Welzel指出,[1]在高度經濟保障及教育機會普及的情況下,能提升青年的政治技巧(Political Skills),令他們在政治方面更具批判能力;而Inglehart的後物質主義描述在同樣情況下,[2]青年的核心價值更重地強調自我表達和生活素質。而就生命階段而言,學者Erikson[3]及Keniston[4]指出,青春期後段,同時亦是接近成為成年人的青年,的確容易投身社會運動。因為他們開始提升認知思維,擁有嶄新(對他們自己而言)的社會及政治關注,需要身份重塑、自決、獨立,以及要求一致的信念和行動。
 
基督教社關進程
配合新媒體的發展及媒體的塑造,過往不容易在主流傳媒發聲的青少年,表達及關心社會問題的呼聲增強了。而基督教內的青年亦相應地有更多發表意見的平台,有不少青年聲音指教會對社會公義關心不足。不同基督教信仰的民間團體相繼成立,均以宣揚社會公義為本質。
 
事實上,教會的社會關懷在香港歷史中一直留下了不少痕跡。以往福音派說受「個人得救論」和「前千禧」的教導所影響,側重關心個人靈魂是否得救。但自從1974年洛桑會議發表《洛桑信約》後,肯定了整全福音的重要性。信約表示福音不單為個人得救,而更是整個社會和文化都需要救贖。但可惜的是1978年芝加哥「聖經無誤」宣言下,產生了福音派教會的內鬨和爭論,不幸地令到本來在洛桑建立的方向停滯不前。
 
而福音派教會在70至90年代的關注亦落在教會增長的方向,標榜建立健康、人數增長的堂會成為教會的重心使命。正如余達心牧師於一篇報導中提及:「福音派在過去30年,不少教會被人數增長佔據了他們的心。」[5]這情況一方面助長了教會過度著重在聚會、節目和各方面配套的吸引力,導致消費式信仰,而社關的角色亦逐漸相應失卻。再加上向來香港教會在社會關懷中主要扮演「治標」的角色(如:醫療、救濟、教育等),對於社會不公義等敏感的「治本」話題,聲音細小。
 
這幾年開始,教會這種社關角色傾側的現象,開始受到一些年青基督徒的注意,如在《燭光網絡》第73期中,香港教育學院副教授梁恩榮博士亦就一些基督徒青年,表達見解。他認為「這群青年的表達手法,是長期生活在不公義的制度(特別訴諸於議會內的不公義)下的反應,加上建制權力充斥著透過溫和手段也不能改變的結構性不公義。」並且又說,「這批青年的基督徒,當面對主流建制教會時感到相當失望。他引用聖經彌迦先知「行公義、好憐憫」的經文表示教會的社會角色很多,其中十分重要的是「先知」。然而,年青人視一些教會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失去「先知」應有的角色。不是說教會必須回應社會的大小事情,但至少認為教會應該在具爭議的政治事件上發聲,可惜他們認為教會的聲音非常微弱,甚至沒有。因此他們認為教會縱容,甚或助長明顯不公義的事情。以他所知,這一類的人士不少,過去往往是透過「離開」教會解決彼此之間的落差;然而,今天這些青年不選擇離開,而用可見的(Visible)的行動表達他們對社會或教會的不滿。」[6]
 
因此,一些關心社會的基督徒對教會的批判聲音不斷響起,不論是向港福堂的示威行動、[7]對全球禱告日禱文的批評、[8] 結集成試圖找出政教勾結的證據……[9] 喚起基督教界中關心社會人士的關注。屈指一算,年齡上「80後」的基督徒青年,並非被牧養的一群,而是初出茅廬的新一代年青牧者。
 
活在後現代思潮的洪流之中,對權力的解構和抗爭,加上網絡資訊的推波助瀾下,新一代青年基督徒(甚至青年牧者)對教會——這建制高牆的批判有更趨洶湧之勢,或能直迫教會群體。昔日不滿教會、或離開教會無聲抗議的肢體,最多只在網絡上發表言論;今天一些對現況不滿的,卻嘗試走進教會內推動改革,或在教會門外示威抗議。
 
我們或許不應視不同意見為洪水猛獸,亦不必太快視之為是非對立,更需要的是能夠閱讀背後的價值信念,有更多的理解和溝通的基礎。被視為「上一代」的牧者,在關心社會事務的看法和態度上,或與新一代的基督徒青年存在落差。到底今天的基督徒青年普遍關心社會嗎?驅使他們關心社會所抱持的價值信念是甚麼的呢?他們又會否認為教會「未稱職、不社關」呢?藉今次調查或能對整個社會氛圍多一份了解。
 
調查目的
是次調查焦點放於80、90後基督徒青年,關心社會的程度和社關行動的比較。同時,調查希望探討基督徒青年的價值觀,及其所屬教會整體社關氣氛與他們的期許有何出入。
 
調查對象
年齡界乎10至29歲的青年,以基督徒為主。
 
調查樣本及抽樣方法
問卷調查於2011年3月3日至2011年4月12日期間進行。量性研究的調查主要以方便抽樣法(Convenient Sampling),先邀請59個團體或其他網絡,及後共有46個團體或其他網絡回應並填寫問卷。參與的團體包括32間不同宗派[10]的教會、7間學校[11]以及7個其他網絡。[12]調查共派出3,851份問卷,並收回3,287份問卷,成功回收率達85.4%。按照問卷設計的內部可靠性,經最後篩選得出2,985份為有效問卷。
 
數據處理
回收問卷後,先由研究員剔除作廢的問卷,再由研究中心臨時資料輸入員進行編碼及輸入資料。整理資料後,運用SPSS 19.0統計軟件程式進行資料處理及分析。部份數據經過加權處理,加權是根據統計署2011年按年齡分佈的青年人口數據。[13] 數據用作描述性分析(Descriptive Statistic)、相關分析(Correlation)、獨立樣本t檢訂(Independent Sample t-test)、二元邏輯回歸(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多元線性回歸(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與因子分析(Factor Analysis)。測試值為α。測試值為基礎,若顯著水平(Significance level)p-value低於0.05,虛無假設H0(Null Hypothesis)會被摒棄。所有結果均採取四捨五入方法計算,故有關結果之百分比總和有可能並不等於一百。
 
研究工具
問卷設計參考了多項研究,包括了黃成榮教授於1999年所進行有關青少年價值的調查問卷、[14]突破機構兩份有關青年公民參與的調查問卷:《青少年公民參與研究》[15]及《教育場景與公民參與》[16]以及青年事務委員會的青年公民參與調查等。[17]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諮議小組亦有參與問卷設計的討論。
 
問卷的先導測試於2011年2月13日至2011年2月28日進行,先導測試以立意抽樣法(Purposive Sampling)進行,共完成了35份問卷,並於筆誤和問題闡釋上修正。
 
問卷有5個部份,[18]包括了基本資料、信仰背景、社會關懷程度、價值觀調查及對教會社關的認知,合共70條題目。問卷樣本參見附錄甲
 
表一:問卷內容

  內容 題數
A部 社會關懷程度 27
B部 價值觀調查 48
C部 基本資料 7
D部 信仰背景 17
E部 對教會社關的認知 24

 
調查取樣限制
是次調查除了因應研究方向而作出制訂外,也參照了過往研究中心進行的調查研究所得的經驗。調查所取用的方便抽樣法(Convenient Sampling),就是參照了上年度調查以網上形式進行後而改善的做法。這種抽樣方法的好處是避免單一群組有過大的代表比例,同時存有不同群組的成份。當然,這方便抽樣法比現時大形和全港性的民意調查中所使用的「大規模隨機抽樣法(Random Sampling)」會有所不同,在考慮調查成效,數據的準確性、代表度以及進行調查所需要的相關成本後,研究中決定採取方便抽樣法,因有關結果仍是可接受和可取的。
 
數據發佈及延伸問卷調查
是次調查的初步結果,已於2011年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的週年研討會上發佈,同時,為了解與會者對教會和牧者參與社關行動的看法。我們亦於研討會中讓與會者進行一項延伸問卷調查,並即場作簡單的描述性分析,用意是略為比較青年信徒的想法。問卷是抽出附錄甲中問卷的E部讓與會者填寫。
 
特定字詞定義
 
社會關懷
由關注社區民生到社會運動,涉及範疇廣闊,從以下三個層面作分類。
 
第一個層面是「參與社區活動」(Social Participation):參與一些由非政府或非政黨所舉辦的社區活動,以提升個人及社會的認知。這包括社區中心興趣小組或大型活動(嘉年華)、各類前線服務的義工(各類制服團隊)、協助弱勢社群、社區互助計劃等。另外,平日留意時事、了解政府施政、參與民間時事討論(如電台或電視)、與他人討論時事(如社交網絡)等也計算在內。
 
第二個層面是「關注公民社會」(Civil Engagement):參與一些直接或間接活動,以求在建制內影響公共政策發展或政黨選舉,包括簽名運動、參與政黨、參選或助選、投票、參與各類諮詢組織或向政府部門反映意見、監察政府施政、與區議員溝通等。另外,在報章或網上平台發佈有關時事的評論文章、主持電台、電視或網上電台所製作的一些關注事件的評論。在校園內參與學生會事務,並就社會時事作出回應及行動,以及加入學會或其他社會團體以影響政府施政。
 
第三個層面是「投身社會運動」(Social Movement):不同的學者也就社會運動提供了個人理解。Herbert Blumer指出社會運動可以被看作為於社會建立了新秩序的生活。[19]他們無休止地獲得動力,推展社會運動,一方面是因為不滿當前的生活模式, 並同時希望有新的生活模式。Ralph H. Turner及Lewis M. Killian提到社會運動是持續的集體行動,以促進或抗拒社會或組織的轉變。社運組織的成員身分比較不明確(Indefinite)及浮動(Shifting),而決定領袖多靠成員之間的互動而非經過合法的程序產生。而Doug McAdam亦提及類似見解,認為社會運動是指一班民眾致力替被社會排斥的群眾,訴諸於非建制(Non-institutional)方式的政治參與,促進或抗拒社會建制的變化。[20]
 
而這次調查對「投身社會運動」所採用的定義,是一群人以集體行動,企圖透過建制之外的方法,促進或抗拒社會建制變化。當中包括參與示威、遊行、聯署請願、集會、圍堵建築物、防線突圍,甚至非法抗議行動,如破壞公物或與他人肢體衝突等。另外,為此類組織籌款或參與捐助、參與杯葛、以挑戰態度接觸政治人物也計算在內。而在網絡上透過改圖、惡搞或更換圖像而宣揚政治理念等亦計算在內。
 
由於問卷長度的限制,本調查抽取有關社會參與的內容如下:

第一類社會參與為主要於朋輩討論或網上分享(如Facebook的Share 和Like),需要付出的代價,如時間、金錢、心血等較少,但對時事有初步的關注。第二類社會參與主要是於建制內的參與,如:撰文或諮詢等,主要於公共空間以文筆發聲和參與理性討論,製造輿論壓力。第三類社會參與主要是以抗爭手段實行,表達較具衝擊性,目的在於透過肢體衝突和抗爭聲音,吸引傳媒報導,提升公眾對議題的注意。
 
8090基督徒青年
早在90年代,社會學家或傳媒都常常引用美國的「Y世代」或「Generation Y」來描述這群年青人,近年亦有所謂「Generation ME」、「Generation Net」、「網絡原居民」等論述。與此相類似的情況,「80後」一詞源於國內的「八O后」,指向90年代的青年的文化現象。而被引用至香港的脈絡中的「80後」,是特指一群參與社會運動的年青人。在《八十後運動——香港新青年革命》一書中,[21]作者指到「80後」是「和那些參與社會運動的年輕人被捆綁在一起……『80後』是傳媒給參與社會運動的年輕人的籠統稱謂,因那些參與社會運動的年輕人是以80年代出生的人為骨幹。」作者想指出傳媒所指的「80後」是「憤青」的改良版,以描述獨特處境下,新興的社會運動分子。而在《站在蛋的一邊——香港八十後》一書的序中,作者更將「八十後」和「80後」二字的定義分開,同時亦是把社運論與年代論的敍述釐清。[22] 
 
本調查的受訪者年齡界乎10-29歲,按出生年代論劃分,10-19歲受訪者可以稱為90後青年,而20-29歲受訪者則稱為「80後」青年。然而,這種年代論的劃分只為方便作數據比較,亦只為方便數據整理及描繪宏觀情況之用,既非要替「八十後」或「80後」定論,亦非假設1989年出生的青年與1990年出生的青年有必然的顯著分別。
 
調查結果
受訪者基本資料
本調查中10-19歲受訪者佔四分三;基督徒亦佔四分三;性別則參半,女性受訪者略多;受訪者內中學生約佔一半,而只有約兩成受訪者在職;3人的家庭佔受訪者群的一半,八成受訪者與父母同住;家庭收入則以$15, 001-$30, 000為主。受訪者的基本資料詳細數據表列如下:
 
表二:基本資料詳細數據
                                                                         

    實際樣本 加權樣本[23] 全港10-29歲青少年(2010*)
    人數 百分比(%) 百分比(%) 人數 百分比(%)
性別          
  1,391 46.7 45.7 -- --
  1,585 53.3 54.3 -- --
  合計 2,976 100.0 100.0 -- --
年齡()          
  10-14 702 24.0 19.6 347,100 19.6
  15-19 1,458 49.8 24.4 431,200 24.4
  20-24 593 20.3 25.5 453,500 25.6
  25-29 173 5.9 30.5 539,000 30.4
  合計 2,926 100.0 100.0 1,770,800 100.0
教育程度          
  小學或以下 56 1.9 1.6 -- --
  中一至中三 820 27.6 21.5 -- --
  中四至中五 863 29.0 17.3 -- --
  預科中六至中七 325 10.9 7.2 -- --
  大專或副學士 450 15.1 18.7 -- --
  大學學士 405 13.6 28.3 -- --
  碩士或以上 54 1.8 5.4 -- --
  合計 2,973 100.0 100.0 -- --
就業狀況          
  全日制學生 2,519 85.2 63.2 -- --
  待業 47 1.6 2.6 -- --
 半/全職工作
  (性質與政治有關)
27 0.9 2.4 -- --
 半/全職工作
 (性質與政治無關)
362 12.3 31.8 -- --
  合計 2,955 100.0 100.0 -- --
同住人數          
  0 14 0.5 0.6 -- --
  1 189 6.3 8.2 -- --
2 724 24.3 24.6 -- --
  3 1,515 50.8 49.7 -- --
  4 462 15.5 14.8 -- --
  5 67 2.2 1.6 -- --
  6 14 0.5 0.5 -- --
  合計 2,985 100.0 100.0 -- --
父母同住狀況          
  沒與父母同住 100 3.4 4.9 -- --
  與單親同住 412 13.8 15.8 -- --
  與父母同住 2,473 82.8 79.3 -- --
  合計 2,985 100.0 100.0 -- --
家庭每月總收入          
  少於$8, 000 159 8.4 6.3 -- --
  $8, 001 - $15, 000 510 26.8 24.3 -- --
  $15, 001 - $30, 000 624 32.8 33.5 -- --
  $30, 001 - $50, 000 310 16.3 20.8 -- --
  多於$50, 001 298 15.7 15.1 -- --
  合計 1,901 100.0 100.0 -- --
  不知道 1,061     -- --
宗教          
  基督徒 2,208 74.5 81.0 -- --
  非基督徒 755 25.5 19.0 -- --
  合計 2,963 100.0 100.0 -- --

 

另外,其中一個自變項是信仰投入度,[24] 範圍由0.1-4.0分。信仰投入度分為較低、一般及較高三類。[25] 整體平均分是3分,中位數是3,S.D.是2.89。
 
圖一:信仰投入度
 
明光社

調查要點
影響基督徒青年價值觀的因素
在B部份中,47個價值變項(除第48項「城市保育」外)[26] 次序隨意排列,並採用了7點尺度(7-point scale),由1分(「對我毫不重要」)至7分(「對我非常重要」)。透過SPSS的因子分析(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with EqualmaxRotation)先從20-29歲基督徒組別中歸納出8個因子(見表三)。
 
1. 青年著重家庭關係,愛情較其次:縱使傳媒鼓吹「戀愛大過天」,相關報導亦把青年描述得只有愛人,沒有家人,但從描述性分析的資料顯示(見表四及五),20-29歲基督徒對「家庭價值」此因素最為重視,其中包括親情、孝順父母和家庭等。佔9成半以上受訪者認為當中的四個價值變項是重要的。對比之下,「情與愛」中的3個價值變項的重要性相對較低,其中包括愛情、情侶及最愛的人。雖然如此,「情與愛」也是影響青年的重要一環,在眾因子的平均分中排行第三。
 
2. 青年有夢想,追求目標與意義:基督徒對生活態度有目標,認為人生意義重要,亦重視自己的尊嚴。超過9成受訪者認為有目標、理想、自我實踐和人生意義重要。在眾因素的平均分中,「目標與意義」居於第二位,顯示人生方向對於青年來說具有相當影響力。
 
3. 青年著重社交及人際關係:「利他主義」中的其他價值變項大致也有8-9成的受訪者感到其重要性,其中包括服務人群、瞭解他人、對話溝通等人際關係因素,亦有誠實、愛心和處事態度等利他品格。價值變項中的「弱勢群體」較為不重視,可見利他的廣度有其限制,未必遠及社會上的弱勢等。但仍然可見基督徒青年擁抱關懷的文化。
 
4. 追求物質以外的美好生活,理想社會意識逐步抬頭:基本上,「基本生活與安全感」中的4個價值變項都顯示有超過9成受訪者感到重要,在生活上趨向與人聯繫和安定。社會學家提及的後物質主義指出生活安定、物質豐裕的社會中,年青人更傾向追求物質以外更美好的社會。現代社會趨勢中所強調的理想社會,均重視民主、人權、公平、公義、多元等元素。約7-8成受訪者認為這些現代社會元素是重要,顯示年青人中蘊釀著對現代社會意識的呼聲。數據顯示,受訪者均重視學業或事業成就,但更重視「智慧」和「知識」等內在質素;而20-29歲基督徒亦較不重視「名譽地位」,亦反映出青年對政經地位的冷淡,從而向更美好的理想進發。
 
表三:價值取向的因子負荷

20-29歲基督徒   10-19歲基督徒  
目標與意義   生活聯繫感  
有目標 0.791 群體生活 0.539
理想 0.728 人生意義 0.515
自我實踐 0.714 快樂 0.506
智慧 0.462 生活安定 0.494
人生意義 0.437 公平社會 0.479
可敬的人 0.414 瞭解他人 0.473
    最愛的人 0.443
    身體各部份 0.421
    基本需要 0.408
家庭價值   家庭價值  
親情 0.836 親情 0.862
孝順父母 0.737 孝順父母 0.682
健康 0.639 健康 0.669
家庭 0.565 家庭 0.578
利他主義   利他主義  
服務人群 0.626 誠實 0.715
愛心 0.604 愛心 0.681
誠實 0.539 處事態度 0.587
處事態度 0.536 服務人群 0.551
弱勢群體 0.498    
瞭解他人 0.493    
對話溝通 0.409    
現代社會意識   目標與意義  
民主社會 0.858 有目標 0.76
人權 0.821 自我實踐 0.69
公平社會 0.489 理想 0.682
社會公義 0.487 可敬的人 0.45
多元社會 0.41    
自尊   現代社會意識  
尊嚴 0.771 民主社會 0.76
主見 0.654 人權 0.754
處事態度 0.475 社會公義 0.538
自由 0.419 公平社會 0.465
事業成就感   物質生活  
知識 0.555 金錢 0.661
事業 0.522 名譽地位 0.624
金錢 0.517 尊嚴 0.438
經濟 0.517 興趣消遣 0.431
名譽地位 0.515 自信心 0.407
學業成績 0.412    
多元社會 0.407    
智慧 0.407    
情與愛   情與愛  
愛情 0.9 情侶 0.889
情侶 0.766 愛情 0.88
最愛的人 0.532    
基本生活與安全感   學業成就感  
基本需要 0.434 知識 0.745
睡覺 0.418 智慧 0.67
生活安定 0.408 學業成績 0.425
群體生活 0.407    

 
 

表四:價值取向的相對重要程度

20-29歲基督徒 10-19歲基督徒
目標與意義 不重要 一般 重要 生活聯繫感 不重要 一般 重要
有目標 0.10% 4.70% 95.20% 群體生活 3.90% 7.60% 88.50%
理想 1.10% 6.20% 92.70% 人生意義 2.30% 6.90% 90.80%
自我實踐 0.60% 5.70% 93.70% 快樂 0.60% 4.80% 94.60%
智慧 0.70% 5.20% 94.10% 生活安定 1.60% 6.80% 91.60%
人生意義 0.60% 3.60% 95.80% 公平社會 3.40% 8.60% 87.90%
可敬的人 1.60% 10.50% 87.90% 瞭解他人 1.50% 7.80% 90.70%
        最愛的人 1.90% 6.20% 91.90%
家庭價值       身體各部份 2.20% 6.80% 91.00%
親情 0.60% 2.20% 97.20% 基本需要 1.20% 7.80% 91.00%
孝順父母 0.90% 3.60% 95.50%        
健康 0.50% 3.20% 96.30% 家庭價值      
家庭 0.30% 2.60% 97.20% 親情 1.30% 4.30% 94.50%
        孝順父母 1.60% 6.30% 92.10%
利他主義       健康 1.40% 3.90% 94.70%
服務人群 2.80% 11.50% 85.70% 家庭 1.60% 5.70% 92.60%
愛心 0.30% 4.90% 94.80%        
誠實 0.10% 2.60% 97.30% 利他主義      
處事態度 0.70% 7.50% 91.90% 誠實 1.60% 6.60% 91.80%
弱勢群體 8.20% 20.40% 71.40% 愛心 2.00% 7.50% 90.60%
瞭解他人 1.20% 5.40% 93.40% 處事態度 2.00% 9.90% 88.20%
對話溝通 0.90% 4.50% 94.60% 服務人群 4.50% 14.60% 80.90%
               
現代社會意識     目標與意義      
民主社會 4.60% 16.10% 79.40% 有目標 1.80% 5.00% 93.10%
人權 3.40% 12.20% 84.50% 自我實踐 2.40% 8.30% 89.30%
公平社會 1.30% 8.60% 90.00% 理想 1.60% 6.40% 92.00%
社會公義 2.10% 8.70% 89.20% 可敬的人 4.20% 11.80% 83.90%
多元社會 8.30% 17.60% 74.10%        
        現代社會意識    
自尊       民主社會 7.20% 16.80% 75.90%
尊嚴 1.50% 6.00% 92.50% 人權 4.00% 11.50% 84.50%
主見 0.70% 13.00% 86.30% 社會公義 3.70% 11.30% 85.00%
處事態度 0.70% 7.50% 91.90% 公平社會 3.40% 8.60% 87.90%
自由 0.40% 4.40% 95.20%        
        物質生活      
事業成就感     金錢 7.30% 25.70% 67.00%
知識 1.30% 9.60% 89.10% 名譽地位 19.70% 31.10% 49.10%
事業 2.00% 11.50% 86.50% 尊嚴 2.60% 6.60% 90.80%
金錢 5.10% 22.40% 72.50% 興趣消遣 3.20% 11.70% 85.10%
經濟 4.20% 16.30% 79.50% 自信心 1.30% 7.30% 91.40%
名譽地位 19.90% 32.90% 47.20%        
學業成績 12.70% 23.10% 64.30% 情與愛      
多元社會 8.30% 17.60% 74.10% 情侶 13.80% 22.90% 63.30%
智慧 0.70% 5.20% 94.10% 愛情 9.90% 16.60% 73.50%
               
情與愛       學業成就感    
愛情 3.40% 6.80% 89.80% 知識 1.80% 6.40% 91.70%
情侶 3.20% 14.50% 82.20% 智慧 1.30% 4.90% 93.80%
最愛的人 0.50% 2.60% 96.80% 學業成績 2.90% 9.30% 87.80%
               
基本生活與安全感            
基本需要 0.60% 5.60% 93.80%        
睡覺 2.60% 7.40% 90.00%        
生活安定 1.30% 7.50% 91.20%        
群體生活 1.60% 7.20% 91.20%        

 
表五:抽取出個別價值取向,比較平均分

  平均分
家庭價值 6.279
目標與意義 6.002
情與愛 5.750
利他主義 5.736
現代社會意識 5.557
物質生活 5.412
事業及成就感 5.358

 

因不同價值觀因素之間,對青年有互為影響的狀況,因此從表五中的價值觀放入線性回歸測試並進行分析,把利他主義設定為應變項(Dependent Variable),把其他因素訂為自變項(Independent Variable),從中嘗試找出因素之間的互為關係。而所得結果如下:線性回歸測試成立,R2=0.582,表示數據模型能夠描述整個群體的58.2%,而數據模型中所有數據均為顯著(p<0.001),詳細數據列於附錄乙
 
數據模型顯示,利他主義與目標與意義(B=0.385)之間有最強烈的正面影響,其次順序排列為現代社會價值(B=0.305的正面影響)、家庭價值(B=0.178的正面影響)及情與愛(B=0.046的正面影響);輕微負面影響的則是事業及成就感(B=-0.070)。
 
8090後青年的社會參與及價值取向
結果顯示,青年的社會參與程度整體偏低
接近6成青年在過去一年曾參與義工服務,總時數平均有19.5小時,而接近一半青年表示來年會參與更多的義工服務。
 
表六

  人數 百分比(%) 參與義工的平均時數(小時) 中位數 眾數
1.過往一年, 你大概參與過多少義工服務?(義工並不包括教會內服侍) 1,752 63.0 19.5 8.0 10.0
沒有參與義工 1,030 37.0 -- -- --
合計 2,782 100.0 -- -- --
2.未來一年, 你打算參加多少義工服務呢? 2,059 76.1 24.5 10.0 10.0
不計劃參與義工 647 23.9 -- -- --
合計 2,706 100.0 -- -- --
3.參加義工的意願趨勢          
沒有改變 1,009 37.7 -- -- --
減少 341 12.7 -- -- --
增加 1,328 49.6 -- -- --
合計 2,678 100.0 -- -- --

 
接近9成半的受訪者都較少參與各類型的社會事宜,平均得分相當低,只有1.74分。按三種社會參與的分類比較,發現第一類社會參與得分較其餘兩種為高,而第二類及第三類社會參與的得分是低於整體的平均分的。意即一般來說,青年在網上關心社會和發表意見比較普遍,但仍然是不太活躍;而實際參與社會討論或為政策提供意見等則相當少。詳細資料列於表七及表八。
 
表七:社會參與度(數據經加權處理)

(0分表示完全沒有;7分表示非常投入)          
  百分比(%) 平均分 中位數 眾數 S.D.
社會參與度 -- 1.74 1.50 1.00 1.13
傾向較少參與(4分以下) 94.5 -- -- -- --
傾向較多參與(4分或以上) 5.5 -- -- -- --
合計 100.0 -- -- -- --

 
表八:三類社會參與度平均分

  第一類社會參與[A4_a,b,d] 第二類社會參與[A4_c,e,f] 第三類社會參與[A4_h,i,j]
10-19歲 平均分 3.1 1.2 1.0
標準差 1.6 1.4 1.3
20-29歲 平均分 3.6 1.2 1.1
標準差 1.4 1.3 1.4

 
當以年齡層作比較,結果顯示,不論是基督徒與否,80後比90後較多以第二、第三類的方式關心社會。(基督徒:t=-2.822, d.f.=2074, p=0.005;非基督教:t=-3.199, d.f.=116.426, p=0.002)然而,在平均分差上,80後非基督徒得分2.14分,比80後基督徒高出0.28分。這顯示出非基督徒受訪者更願意以第二類及第三類手法關心社會。詳細資料列於表九。
 

表九:社會參與指標平均分

  10-19歲   20-29歲  
  基督徒 非基督徒 基督徒 非基督徒
a.與朋友討論社會時事 4.26 3.89 4.74 4.34
b.在網上Share社會時事資訊給朋友 3.43 3.24 3.91 3.80
d.在網上Share諷刺時弊的惡搞創作 2.08 2.24 2.21 2.68
c.就社會時事, 撰文投稿至報章/發表網上文章 1.97 1.88 2.04 2.44
h.在Facebook聲援任何請願/遊行/示威/街頭抗爭 1.67 1.70 1.79 2.11
f.就政府諮詢文件提交意見 0.91 0.98 0.95 1.51
i.參與任何請願/遊行/示威/街頭抗爭 0.84 0.76 1.18 1.30
e.現場參加週日的城市論壇 0.76 0.85 0.65 1.28
g.在選舉中成為助選團 0.74 0.83 0.72 1.25
j.於遊行/示威/街頭抗爭中,進行肢體衝突/投擲物品/拆開鐵馬/突破示威防線 0.39 0.48 0.43 0.75
           

 
受訪者被問及各種議題或當時社會較熾熱的事件與自己的關係。物價飆升和言論自由獲得較高平均分,議題中最低分的是色情氾濫和官商勾結,亦即讓青年感到最不切身。四項社會事件的得分都較大部份項目為低分。其中,六四事件、籠屋問題和菜園村事件是眾多項目中最低分的。
 
數據反映出青年對社區的關心並不割裂,差不多大部份項目的平均分也高於3.5分。一般青年對社會所製造的口號較敏感,而個別事件的關注度則較低。一些較地區性的事件尤其低分,包括籠屋或菜園村(分別42.9%及49.2%表示與自己無關)。而最高分的分別是物價及言論自由兩個項目,其性質都涉及較強的自身利益。而相比90後青年,80後青年對於樓價高企的平均分高出1.344分,有顯著差別(t=-19.564, d.f.=1706.985, p<0.001)。詳細資料列於表十。
 

表十:對社會各項議題或事件的連繫感

  各項所佔百分比(%) 平均分(0-7分)
  完全無關 傾向無關 中立 傾向有關  
物價飆升 1.2 4.3 8.1 86.4 5.80
言論自由 1.4 6.4 9.6 82.5 5.67
貧富懸殊 1.4 14.3 21.2 63.1 4.82
城市保育 1.2 14.5 22.9 61.4 4.79
政制改革 2.4 17.6 22.4 57.6 4.69
超高樓價 4.2 22.9 15.6 57.3 4.63
維持經濟增長 2.5 18.7 21.4 57.4 4.61
色情氾濫 6.6 22.5 20.7 50.1 4.27
官商勾結 5.7 26.1 21.7 46.5 4.18
[事件]興建高鐵 3.4 20.7 20.6 55.3 4.50
[事件]六四事件 5.2 27.1 22.7 45.1 4.14
[事件]籠屋住戶困逼 7.9 35.0 24.0 33.0 3.62
[事件]菜園村重建 9.4 39.8 24.9 25.9 3.33

 
8090青年對教會的社關期許
基督徒青年最重視牧者的教導、牧養、差傳等工作,對於教會對社會的關懷則重視弱勢群體的慈惠工作,多於公共事務的意見發表。受訪者認為牧者最重要的工作是聖經教導(94.7%)及講道(93.3%);而認為最不重要的是醫病/趕鬼(55.4%)和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21.5%)。抽出與社會關懷有關的項目,比較下可見,基督徒青年較重視前線、慈惠式的社會關懷,如:照顧弱勢群體、探訪/探病;而於公共議題上的發聲、先知式的社會關懷,如:回應社會時事、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則較多傾向一般或不重要。其中值得留意的是,接近一成青年(8.2%)認為牧者不應該參與社會行動。詳細資料列於表十一。
 

表十一:青年對牧者工作的期許

  重要 一般 不重要 牧者不應參與
聖經教導 94.7 4.6 0.6 0.1
講道 93.3 5.7 0.9 0.1
門訓/栽培 88.1 9.9 1.3 0.7
宣教/差傳 87.0 10.5 2.4 0.1
主持崇拜/聖禮 84.0 13.3 2.5 0.2
帶領堂會發展 84.6 12.9 2.0 0.5
輔導 81.5 14.9 3.1 0.5
照顧弱勢群體 80.3 16.9 2.6 0.2
教會紀律 77.7 18.1 3.7 0.5
探訪/探病 71.6 25.6 2.7 0.1
堂務 64.4 28.3 6.7 0.6
回應社會時事 62.8 28.9 7.5 0.8
婚、喪事宜 61.1 29.9 8.1 1.0
醫病/趕鬼 55.4 29.8 12.1 2.7
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 21.5 36.1 34.2 8.2

 
青年對於牧者的教導、牧養、差傳等工作整體上感到足夠,然而,在社會關懷層面上的項目,顯然較感到不足夠。從表十二我們能夠得知,基督徒青年對於差傳、聖經教導和照顧弱勢群體感到相當足夠,顯示普遍教會在這些工作上都相當積極和努力。而他們對其他項目感到不足夠的百分比不足一成。惟獨是四個關於社會關懷的項目(包括照顧弱勢群體、回應社會時事、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及探訪/探病)意見較為兩極化,其中三個項目沒有受訪者選擇「一般」。而一成或以上青年認為氣氛不足,其中以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最高,超過一半(52.7%)青年認為不足夠。
 
換一個角度,當不足一成青年認為牧者不應該參與社會行動,實即有九成青年接受牧者於適當時,走進社會行動中。表十三更清楚顯示,有23.3%青年認為社會行動是重要,卻感到不足夠的。換言之,教會在社會上的倡導角色,可以站得更前。
 

表十二:青年對教會整體氣氛的期許

  足夠 一般 不足夠
宣教/差傳 90.5 0.0 9.5
聖經教導 81.6 14.8 3.6
照顧弱勢群體 81.5 0.0 18.5
回應社會時事 75.7 0.0 24.3
門訓/栽培 74.9 17.9 7.2
堂務 72.2 21.1 6.7
婚、喪事宜 66.8 23.3 9.9
探訪/探病 58.6 29.6 11.8
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 47.3 0.0 52.7

 
表十三:重要性及足夠性比較(社會行動)

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      
    [重要性]
  n=1644 不重要 一般 重要
[足夠性] 不足夠 279 185 93
45.6% 29.3% 23.3%
一般 169 274 112
27.6% 43.4% 28.0%
足夠 164 173 195
26.8% 27.4% 48.8%

 
在研討會當日向與會者進行的延伸問卷調查結果發現,受訪與會者和受訪問的基督徒青年同樣認為,牧者的教導、牧養、差傳等教會功能,比在社會關懷的角色顯然較重要。對於要在前線上關懷弱勢,受訪與會者認為是毋庸置疑,然而教會在社會各議題上扮演的角色較傾向一般重要,卻仍不足夠。詳細資料列於表十四和表十五。
 

表十四:與會者對牧者工作的期許

n=104 重要 一般 不重要 牧者不應參與
聖經教導 100.0 0.0 0.0 0.0
講道 96.2 3.8 0.0 0.0
門訓/栽培 92.3 6.7 1.0 0.0
帶領堂會發展 89.4 10.6 0.0 0.0
主持崇拜/聖禮 87.5 11.5 1.0 0.0
宣教/差傳 81.7 17.3 1.0 0.0
探訪/探病 81.7 18.3 0.0 0.0
教會紀律 75.0 21.2 3.8 0.0
輔導 71.2 27.9 1.0 0.0
照顧弱勢群體 70.2 27.9 1.9 0.0
婚、喪事宜 69.2 24.0 6.7 0.0
回應社會時事 68.0 27.2 4.9 0.0
堂務 32.4 48.0 19.6 0.0
醫病/趕鬼 29.8 42.3 25.0 1.0
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 15.4 45.2 38.5 1.0

 
表十五:與會者對對教會整體氣氛的期許

n=112 足夠 一般 不足夠
婚、喪事宜 77.7 18.8 3.6
探訪/探病 62.2 32.4 5.4
聖經教導 70.5 23.2 6.3
堂務 58.7 33.0 8.3
門訓/栽培 49.5 39.6 10.8
宣教/差傳 50.9 32.1 17.0
照顧弱勢群體 29.7 37.8 32.4
回應社會時事 14.4 44.1 41.4
社會行動(如遊行示威) 10.3 31.8 57.9

 

重點討論
隔岸觀火的冷感?
整體來說,在調查中受訪的這一群「80、90後」的青年中,關心社會的行動傾向較少。雖然多於一半人表示自己曾參與義工,但平均總時數亦顯得相當低。青年之間雖然會於平日討論時事,一旦要將討論化為行動,如:在網上「Share」社會時事資訊,或於社交網絡發表意見等,都顯得冷清。
 
從調查中發現,青年信徒在社關關注上,多對口號有較大的認同感,但對實際議題的內容或討論則較冷感。數據亦能反映出青年較容易關心影響自身利益的問題,而涉及社會大眾的共善,則相對冷淡。
 
這狀況反映出一種隔岸觀火的心態——既擔心火會燒過岸影響自己,同時卻冷待正被火燒的對岸。估計是新形式的政治冷感,同時或與突破機構的研究中所提及的青年「無力感」有關。社會資訊既快且多,議題須要以「搶焦點」的手法才能帶出關注和討論,傳媒亦努力營造各種各樣搶耳的標題口號(Sound-bite),這氣氛促使青年更多機會接觸「賣座」的口號,卻未能認清事件的內容。因此就出現了這樣的吊詭情況:認為城市保育與自己有關,但認為菜園村與自己無關;認為貧富懸殊與自己有關,籠屋住戶困逼卻與自己無關。
 
同時,由於議題、口號太多,社會還未對一個議題有充足、成熟的討論,就已有更快的新鮮議題搶上位。這樣造成的結果是,要社會持續關注一項議題是相對困難的。而這造成了一種「急凍式」的政治冷感——即對議題、事件關注的「快上快落」,社會的討論還未熱透,已經冷卻!
 
另一方面,青年人一方面不想跟著社會熱話高呼某一熱話,那他很快就在社會討論中「不入流」(最突出的例子就是網上討論區);另一方面,如你不跟著社會的主題討論,不跟從流行的熱話叫喊,就很可能被那些積極爭取的一伙認為是「倒戈」和「反派」,對你大肆攻擊。
 
突破機構在針對青少年的調查中所提及的青年「無力感」,正正反映出既然社會是被某些權勢壟斷,便認為自己在洪流中無法挽回並放棄行動。[27]因此,數據反映出青年沒有行動,可能是出於對社會現況雖然關注卻無力的感受。
 
青年,並不是我們「想當然」那樣的
這並不代表乎我們要對社會或我們的青少年存有悲觀的結論。參照是次調查歧對價值觀的因子分析得知,青年的價值觀其實是相當正面的。現時的青年信徒,仍然十分著重家庭關係,亦非傳媒所言,對人生毫無方向。事實上,這可能反映青年的目標與意義與社會的意識型態所提倡的人生目標有所出入。正如,當社會著重「成功人士」的名譽地位時,受訪青年卻對此嗤之以鼻;又或是當成年人主導的傳媒製造出物質主義,給人「使青年抓狂」的印象時,調查數據卻顯示:物質生活和事業成就都比其他價值觀為低。在青年的意識中,家人/愛人的關係、利他主義和現代社會意識等都是較值得追求的價值,縱使某些處境上不必然忠實地反映出這幾樣價值觀的應然結果。
 
教會擅於前線療傷 更應對抗結構性罪惡
在青年信徒對教會社關行動的表現和期許中,教會可以在社關行動上更進一步。傳統上,教會在社關上樂於作「好撒馬利亞人」,為受傷的人包紮,並提供最適時的照顧。因此,從調查中的歸納與教會的發展史中可以得知,教會和機構合力在社會中擔當了前線救援、療傷的要職,為社會中遇到困擾處境的人服務,提供幫助。
 
從調查可見,青年既知道關心社會的事,未必是教會最重要的角色,卻也十分認為教會在社會上發揮光和鹽的角色並未足夠的。此調查反映青年較認為照顧弱勢足夠,而在回應社會時事和社會行動上需要更多。
 
從今天的社會來看,新一代青年每天可以從多方接收不同立場的人士對不同議題的看法,然而,卻缺乏了作為基督徒的立場和觀點。信仰與社會過度脫節的後果,可能出現人們「各家自掃門前雪」,又或只是離開屬靈的信仰,走進「世俗」。
 
多元中的一元
在社會中的弱勢被罪所傷害,的確須要教會及時的幫助。但我們就像麥子和稗子的故事,與罪一起生活,直至見主面。在救助被罪所害的人同時,我們也應該作為光和鹽一樣,盡力去挽救罪惡的社會結構。今天80後在社會運動中強調的公義,而這公義亦都正正是基督徒應該宣揚的:被擄的得釋放、瞎眼的得看見、叫那受壓制的得自由、報告神悅納人的禧年。
 
調查反映出基督徒青年知道教會的主要工作,同時期望教會在社會上發揮更大的倡導——更加作光和鹽。教會作為多元社會的一元,除了在救災扶貧[28] 上擔當重要角色外,還可以在為社會制度上的各種不公不義不憐憫發聲,向社會宣揚基督教價值的公共性和美德。道成肉身,由教會內走進社會內,叫青年信徒可以在這個彎曲悖謬的世代中,透過基督教承傳,學習如何在信仰上與主同行。


附錄甲:社會關懷及青少年價值觀調查問卷樣本

附錄乙:調查中統計數據列表


[1]R. Inglehart and C. Welzel, Modernization, Cultural Change, and Democracy: The Human Development Sequence (Cambridge: CambridgeUniversity Press, 2005).
[2]R. Inglehart, Culture Shift in Advanced Industrial Society (Princeton, NJ: PrincetonUniversity Press, 2009).
[3]E.H.Erikson, Identity: Youth and Crisis(NewYork: Norton, 1968).
[4]K. Keniston, Youth and dissent: The rise of a new opposition(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1971).
[5]大溫教牧研討會——「讓社關成為教會發展動力」,網站:http://www.gospelherald.ca/news/edu_284.htm
[6]招雋寧,〈通識一化「搞社關」〉,《燭光網絡》,第73期,Vol. 13,2010年7月,頁18-19。
[7]〈不滿「順服掌權者」言論街頭崇拜後到播道會港福堂抗議〉,《國度復興報》,2010年4月19日。
[8]〈全球禱告日約萬六人出席回歸基督精神同盟場外另辦祈禱會〉,《時代論壇》,2010年5月30日。
[9]羅永生、龔立人主編:《宗教右派》(香港:Dirty-Press及香港基督徒學會聯合出版,2010)。
[10]由於需要保障受訪者緣故,參與的堂會並不會詳細列明,而受訪堂會的宗派則包括了:獨立教會、平安福音堂、神召會、浸信會、宣道會、五旬節聖潔會、中華聖潔會、中國基督教播道會、中華基督教會、伯特利教會、金巴崙長老會、崇真會等宗派的堂會。
[11]受訪學校包括:東九龍匯基書院、香港仔浸信會呂明才書院、中華傳道會劉永生中學、鄉師自然學校、華英中學、聖公會林護紀念中學及中聖書院。
[12]其他網絡包括了大專院校團契及明光社課程活動的參與者。
[13]《統計表:按年齡組別及性別劃分的人口》(香港:統計署,2011年4月20日)。
[14]黃成榮:《青少年價值觀及違規行為探索》(香港:三聯書店,1999)。
[15]《青少年公民參與研究》(香港:突破機構,2007)。
[16]《教育場景與公民參與》(香港:突破機構,2008)。
[17]《香港青少年的公民參與及社會網絡的基準研究》(香港:青年事務委員會,2010)。
[18]詳參見附錄Y:社會關懷及青少年價值觀調查問卷樣本。
[19]Herbert Blumer"Collective Behavior," in Robert E. Park, ed. An Outline of the Principles of Sociology(New York: Barnes and Noble, 1939), 199.
[20]Doug McAdam, Political Proces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Black Insurgency 1930-1970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2),25.
[21]林匡正,《八十後運動——香港新青年革命》(香港:次文化堂,2010),頁5-8。
[22]《站在蛋的一邊——香港八十後》,頁2-4。
[23]加權是根據統計署於2011年4月20日的〈統計表:按年齡組別及性別劃分的人口〉進行。
[24]信仰投入度是參考許志超的《華人信念研究》而制訂,指標包括參與崇拜、教會祈禱會、小組/團契的頻密程度;閱讀聖經、祈禱、奉獻的習慣;因信仰緣故而流淚等;及自我評分。
[25]信仰投入度的三級分類是按照Percentile劃分,分別是0.1-2.6為較低;2.7-3.3為一般;3.4-4.0為較高。
[26]B部份第48項「城市保育」是用作對照A部份題目3C「城市保育」,衡量問卷的有效度。
[27]參考突破於03及07年的《青少年公民參與研究》。
[28]根據《香港教會普查統計數據集》頁41,在參與社會關懷一欄中,最高堂會參與比率的項目是「捐款救災」及「探訪或服侍社區」。
 

 

80傳說—— 如何牧養通識新一代的信徒 文集 

有關80、90後的種種理解與誤解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葉兆輝教授 | 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 教授 | 整理:吳慧華、陳永浩
15/10/2011

摘要
葉教授相信80、90後的迷思,是由傳媒製造的。報紙、電台、Facebook、高登網站沒有經過過濾,不斷向公眾描述80、90後是一班反政府、激進、不理智、憤世嫉俗、對傳統價值淡忘,以及製造事端的麻煩者。事實上,根據不同的數據及資料證明,並非所有80、90後都與傳媒所描述的一樣。
 
香港特區政府中央政策組特別委託了香港大學進行一項研究,藉此評估及了解香港年青一代的需要、對社會的看法以及所面對的困難。受訪的80、90後與傳說中的80、90後的相同之處,在於他們對現行的公共參與制度相當不滿,感到自己的聲音被忽視,雖然有受訪者表示他們與政府談判的籌碼,便是於網上集體表達意見,而遊行示威才能引起政府注意,但受訪者普遍不認同以暴力的方式參與社會活動。而當傳媒集中討論他們為住屋問題而煩惱時,受訪者主要的不滿其實是來自地產霸權,不滿地產商的市場壟斷和不公平的官商勾結。
 
葉教授指出大部份受訪的80、90後都是上進的,認為進修有助升職。而他們也重視傳統家庭價值及婚姻制度,在300多個受訪者當中,有80%認為孩子需要一個家,可以在家長陪伴下快樂地成長。不過,與以往相比,他們的確是困難的一代︰少了一個邁向置業的階梯;昂貴的租金令創業困難;升遷有阻力,更加上香港銷售業愈發蓬勃,工種卻未夠多元化;這些因素都使年青人對工作的投入感不高,但其實他們大都學歷水平高,有上進心,希望有自我探索的空間,若然政府能好好協助他們,將會有很大幫助。
 
引言
2010年初,年青一代反對興建廣深港高速鐵路香港段(簡稱高鐵)的激烈示威行動,引起了社會對事件的廣泛關注,媒體紛紛以「八十後」、「第四代香港人」、「數碼網民」、「網絡世代」和「Y世代」等詞彙標籤這批新一代年青人(我們稱之為「年青一代」)。究竟這一代的年青人是一班怎麼樣的人?
 
香港年青一代的研究
香港特區政府中央政策組特別委託了香港大學進行一項研究,藉此評估及了解香港年青一代的需要、對社會的看法以及所面對的困難。是次研究主要通過以下六個方法完成:
 
1. 媒體內容分析(Media Content Analysis)
2. 文獻回顧(Literature Review)
3. 人口統計及社會經濟數據(Demographic and Socio-economic Profile)
4. 聚焦小組研究(Focus Groups Study)
5. 電話及網上調查(Telephone and Online Survey)
6. 半結構性訪談(Semi-structured Interviews)
 
除上述的第1至3項背景研究外,第4至6項(聚焦小組、電話及網上調查,以及半結構性訪談)受訪者達1,086人。[1] 至於媒體內容分析(Media Content Analysis),就坊間主要報章雜誌資料進行搜尋,採用關鍵字為「八十後」及「post 80s」,搜尋範圍定於2010年1月1日至2月28日,共搜出1,996篇文章。[2]
 
媒體報導看80
一般市民從媒體所見的80後大概是反政府、激進、不理智、及憤世嫉俗的。另外,他們對傳統價值淡忘,是「製造麻煩者」。

從媒體報導看八十後,通常都帶有「製造麻煩者」的感覺。
(作者提供照片)
 
一般人可能會認為他們出生更富裕,更開放及更自由,豐衣足食才有時間思考,不明白為何不好好利用父母和祖先辛苦建立得來的社會優勢,把力量團結,應用多年所學,實際地作出貢獻。
 
從媒體內容分析的整體結果如下:雖然各大媒體所報導的公眾輿論及年青一代特質態度面貌有異,但相同的是,這一代普遍都被視為學歷偏高,但入息中位數偏低。因此,對他們來說,置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將成為他們計劃將來及成家立室的主要障礙之一。
 
值得探討的是,這一代年青人的獨特之處,在於他們所接受的教育,平等和公義這些社會共同價值比個人財富更為重要。
 
而就報導所見,年青一代上街示威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政府並沒有客觀聆聽他們的想法。
 
聚焦小組和接受深入訪談的80
我們把報章描繪的時下青年人,與聚焦小組和深入訪談中的青年人作一比較,發現兩者在多方面有所分別。例如,媒體在「高鐵事件」中傾向強調部份青年人衝擊鐵馬的行為(或所謂激進的行動),但接受我們訪問的青年未曾嘗試亦普遍不認同暴力的社會參與方式。
 
在六個聚焦小組(Focus Groups) 中,發現這群年青人精力充沛、享受生活、教育程度高,顯然與部份媒體描述的狀況有所不同。雖然在工作升遷上遇到無形阻力,有時亦因此而感到沮喪,可是這群年青人對事業仍是充滿激情的。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這群年青人對他們的家、他們的城市、他們的毗鄰——香港和中國,懷著一份非常深切的熱愛,且十分關注其發展。他們感到自己是被忽視的一群,並對現行的公共參與制度相當不滿。他們要求政府正視其需要,認為大家都必須用心聆聽彼此的聲音。
 
80後的不滿之聲
受訪的80後就政治、教育、居住、工作及生活這幾方面表達了下列的不滿:
 
工作方面,調查發現年青一代對所從事之工作投入感並不高,原因是工作本質缺乏推動性或激勵性,大部份人每週工時均超過41小時。他們表示對工作升遷感到無奈。香港愈來愈依賴銷售及零售業,一方面,這些單一而沉悶的行業未能讓他們有所發揮。另外,在這行業的年青人若要轉換工作會特別困難。
 
就教育而言,報章談及學歷提高,但他們經常被人詬病沒知識,欠經驗(高分低能)。他們卻認為現今的教育制度不能提升他們的競爭力。不斷的轉變令他們的知識模糊,不中不英,大學的選修學科沒有發展的空間。
 
房屋方面,媒體報導集中在年青人的住屋需求上,但不少受訪者對物業市場的主要不滿是來自地產商的市場壟斷和不公平的官商勾結情況。
 
地產霸權是其中一項現時青年人主要關注的社會問題。
(作者提供照片)
 
在公共參與方面,1,020 位15-29歲,曾於2008年立法會選舉中投票的年青流動電話用戶,對所投政黨的支持度有所變化。不少青年人對政府回應公眾的表現感到失望,認為政府傾向選擇性聆聽訴求(上亞厘畢道Facebook網頁)。部份行為有「做騷」之嫌,缺乏有效的互動。更有受訪者指出,上網集體表達意見才有和政府談判的籌碼,並認為遊行示威才能引起政府注意。
 
基本上,80後不如坊間或傳媒所抽述的反傳統,網上調查問卷(n=328)顯示這群年青人相當重視傳統家庭價值,大部份表示會結婚。87.0%的受訪者表示不同意婚姻是一個過時的制度;近80.0%的人認為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才能快樂地成長;98.5%的人認為家庭是重要的;81.0%的受訪者目前是與父母一起居住。
 
一點建議
香港現今年青一代所面對的挑戰是要不斷裝備自己,大大提高自己的專業及學識水平,好回應全球化,與香港本身、內地甚至全世界的人競爭。他們不單要照顧自己的生活,面對人口老化這現實,他們必須努力工作才可養活長輩和下一代。
 
他們是社會重要的資源,將來要兼負的責任亦實在沉重,他們絕對是值得栽培。我們建議政府應協助年青人創造或再造政治、社會流動、生活和居住環境的空間。
 
政治空間
政府要改善和提升公眾參與和回覆公眾訴求的制度,我們提倡引入由下而上的公眾參與模式,並參考其他國家的電子參與平台(e-Engagement)。例如:
 
1. 英國的電子請願網站(http://petitions.number10.gov.uk/
2. 美國白官的Open For Questions
          (http://www.whitehouse.gov/OpenForQuestions/
3. 新加坡的Reach項目(http://www.reach.gov.sg/
 
教育空間
長遠的教育培育非常重要,亦有賴政府的支持。教資會資助學位數目有需要再增加,亦應考慮延長學生貸款的還款期,或調低貸款利息,以減輕剛畢業大學生的財政負擔。政府亦應為年青一代提供更多元化的學習機會,協助適應真實世界的競爭。
 
居住及公共空間
推行以民為本的住屋計劃,並適時修訂,並應於不久的將來見到成果。此外,政府亦應開放更多公共空間,讓年青一代有地方聚會和活動。
 
工作及生活空間
政府應協助企業擴闊更多不同工種,避免過分集中於金融業務。政府亦應帶頭推動和宣傳健康平衡的工作生活模式,例如盡量讓職員準時下班或間中容許員工在家中工作,與及實行彈性工作時間。
 
另外,面對跨境婚姻,單親家庭的增加,香港要如何保持高素質人口?政府在這方面應大力促進一個沒有偏見的和諧社會。例如推廣家庭友善的工作環境,讓家庭的形成和職業發展不會造成衝突。
結語
年青人不只是我們的未來,更是我們的現在,是社會重要的持份者,其需求是否得到滿足反映社會政策被接受的程度。真心對待年青一代可為社會創造雙贏局面。
 
投資在他們身上,是我們發展向前的最佳保障。


 
[1] 2010年3月至4月進行聚焦小組,有46人參加;7月至8月進行電話調查,有1,020,當中有328人進行其後的網上調查(8月至9月進行),而7月至9 月進行半結構式訪談,有20人參加。
[2] 其中1,894篇為中文報導,102篇為英文報導。剔除非本地文章,共搜出1,339篇文章,其中1,257篇為中文報導,82篇為英文報導。

 

80傳說 ——「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2011」 發佈後的一些分享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譚溢泉牧師 | 中華基督教禮賢會大埔堂牧師
15/10/2011

摘要

本文是筆者以一個牧者的身分,在「80傳說」的研討會中,聽過「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2011」後的感想。筆者相信,就關心香港的社會問題來說,無分年齡或身分,而80後指出的問題,其實是值得牧者留心及反省,並應該正確地理解及解讀時代的問題,按聖經的真理作出回應。

引言

作為一個牧者,接受的是神學、釋經、牧養等訓練。但我們必須承認在香港、中國以至全世界,無論在政治、經濟、科技上都產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些轉化帶來文化、思潮、生活型態上的轉變。

牧者與80、90後面對同樣的香港問題

牧者本身也是時代中的一員,與所有香港人同樣的面對同一問題,全球化經濟,帶來M型社會,引申新一輪的貧富懸殊。網絡世界與網絡文化,使人與人的相處、分享成為即時性。這就是我們今日活著的世界,不分是80後或90後,我們也是在同一天空下。
 
無論是80、90後或牧者,只要是香港人就要面對香港的問題。香港是貧富懸殊的地方,其中地產的問題,影響著香港每一個人。「地」再不屬於上帝給地上的人,並由他們交給政府作管理。而是政府成為地的主權者,以賣地作為收益,令地上的人沒有自己可住的地方,而要高價向地產商購買。「地」——香港市民交給政府管理,而香港政府高價賣給地產商。聖經如何看地與政權及地上的人的關係?這是政治問題?是倫理問題?是神學問題?無論如何叫苦的是地上的人。當人在地上叫苦時,基督在那裡?教會的聲音在那裡?社會公義問題反而在80後的聲音中聽到。80後指出了問題,但這些問題不是80後本身獨有,而是整個社會的議題。因此作為牧者不是要回應80後這個現象,而是回應、思索他們所帶出的問題;並不是為去安撫他們、也不是為得着他們,而是因他們所提出的議題作出誠實的反省。
 
作為基督徒,上帝給我們香港市民、中國人的身分。我們是天國的子民,但同時是香港的市民。我們與所有香港人一樣面對高樓價、通脹、金融風暴、政治、經濟的問題。

牧者如何回應社會問題

作為牧者,如何回應?首先要作出正確的理解及解讀,並透過聖經真理作出回應。這要有兩方面的掌握:時代問題與聖經。正如菜園村事件與香港地產問題,聖經及神學中早有很多信仰與土地、土地上的人、管治者角色的討論。牧者在神學與處境的了解掌握是否足夠?
 
有人指出,80後只是少數人的聲音,不須太緊張去處理。然而舊約中的先知從來不是多數,新約時期基督徒的聲音在當時希羅世界也是小眾,在宗教改革時期,威克理夫、胡司、路德……當時也只是少數。問題是80後提出來的問題是否正確和重要,以致我們要去面對及反省。這不是大眾與小眾的問題,而是他們所指出的是否合乎公義、真實?他們的指控是否我們今日所須要反省的?記得指出國王沒有穿衣只是一把小孩的聲音,這小孩的聲音確是真實與清脆,只是不合體統。
 
有人問基督徒或牧者可否參加遊行示威。遊行示威是基本法及中國憲法也列明的市民及國民權利。上帝給我們作為香港市民及中國國民,每個人就享有法律所保障之權利,當然包括基督徒與牧者。如指出基督徒或牧者不可遊行示威,是剝奪其公民權利。因此作為香港基本法保障下的市民,無論是基督徒或牧者可享有這自由。沒有人有權指誰不可(或必須)參與遊行示威等社會行動,而由當事人在法律保障的自由中選擇如何表達(或不表達)其立場。重要的不是遊行示威的社會行動,要關注的是背後的議題與處境。

結語

我們的信仰指出因罪帶來人的苦,以致創天造地的主成為人,進入人當中,直到十字架上成為救贖。這是神對「人」最大的認同與擁抱。一個進入人當中的信仰,叫我們的信仰不能脫離人群。我們以為離開人去尋找神,想不到是神離開天上到人當中尋找人(腓二5-8),並差遣我們進入人當中。要進入今日的人當中,就要與他們一同面對今日的世界。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明白甚麼是真理及有真理的上帝同行。我們也是今日世界中的一份子,與所有人面對同一個世界,在這真真實實的世界中面對真真實實的人、真真實實的事,並與這又活又真的上帝同行。
 

圓桌會議內容摘要

整理:陳永浩、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中主、研究員
15/10/2011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主持:蔡志森先生(明光社總幹事)
分享嘉賓 :何敏超先生(80後信徒、中學教師)、梁恩榮博士(香港教育學院教育政策與領導學系副教授)、譚溢泉牧師(中華基督教禮賢會大埔堂牧師)

寫在前面

對於如何牧養年青信徒,有人認為應該要像聖經「教養孩童」一般,要強加管教,但也有人以為他們已經是成年人,思想成熟,不能再像以往「填鴨式」教導般「教細路」。但其實在探討這個課題前,我們應否先靜下來,聽聽「80、90後」的心底話?在年青信徒的眼中,生活是抱有怎樣的價值觀?怎樣才是他們想要、需要的牧養模式?今日的社會和教育制度,又對他們帶來甚麼影響?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今次特地開設這個「圓桌會議」,由年青信徒、教育學院教授和牧者一同暢談,本文集輯錄了他們的對話內容及台下發言的交流片段,並以文檔形式(Transcript)把主要內容紀錄,以供讀者參考。

:今天我們舉辦這個圓桌會議的目的是希望不同背景的人可以有多些對話機會,例如梁教授在教育學院教授通識,譚牧師在教會中推動社關工作,何先生則是80後的年青信徒。在今天的研討會中,大家都聽了很多關於80/90後的情況,首先我想問嘉賓們所認識的80/90後,與今天調查所描述的,究竟有沒有不同?

:我認為建制教會在神學方面的主流論述,受到全球化之下的多元文化、次文化急劇的衝擊。習慣上建制教會的信徒會討論神學上是甚麼觀點,但突然會有一班人出現(如Facebook),他們談論很多事情是前者沒有聽過的,信徒便認為有問題,很快便構想對策,沒有先了解現象。其實,我的看法與蔡先生一樣,重點不是單單了解現象,而是先了解他們,例如社運當中的青年人,他們在Facebook上或其他地方究竟說了甚麼。我們毋須急於回應,因為這會形成一種恐懼,出現一種自我防衛的機制。即使出現了一些古靈精怪的言論,我們也須要安靜下來,才能看清現象本身。
了解現象後面有甚麼理據是很重要的,有些教牧談論青年人為何去衝擊、去抗爭,他們會質疑這樣做會否做成社會秩序混亂,當中是否有很多人會混水摸魚。這些憂慮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們卻未必去探討抗爭背後的原因。我寫了一篇︰〈80後青年所顯示的公民教育〉的文章,當中提到現今有很多抗爭出現,包括暴力與非暴力,都是由於他們對一個所謂結構性的暴力所作出的反應,面對一個無人去解決的長期結構性暴力,他們作出抗爭是很自然的。我們要反思一下,一個所謂的結構性暴力,有否存在於教會當中。

:今天我們討論80後,可否請身為80後的何弟兄,從你的角度去談論一下現今80後的心態。

:我先聲明,我只是80後,卻不能代表所有80後。我同意剛才很多學者所言,80後其實是多元的、光譜好闊,80後當中已經有很多不同意見。我也想回應網絡Web 2.0這一方面,其實新媒體真的很影響青少年發聲。過去人們只是單方面從電視接收資訊,現在我們卻可以透過網絡世界創造自己的東西及論述,也因此,網絡新聞化增加了80後的能力感及影響力,使我們願意多點發聲。

剛才談論到面對比較多聲音及意見的80後,50、60後的人士會擔憂。其實這情況在教會也會出現,老一輩會說年青人應該多發聲,多表達意見。但當年青人發表意見時,他們又會感到不安。其實,好像剛才梁博士所言,大家要問的問題是他們為何有不安的感覺,這可能是他們很多時比80後更需要神學上確切的答案——那些可行,那些不可行,要有清晰的分野。但比較上一代,現今80後比較持守平等理念,他們不是不承認權威,只是不想被權威壓制,希望有多一點溝通及討論的空間,現在,教會或社會似乎沒有充分的空間讓80後發展或表態。

:在教會當中,是否真的很少人聆聽年青人的說話?譚牧師是在大埔禮賢會做一些社關及關心年青人的工作,譚牧師可以分享一下嗎?

:上帝給我們多重身分:天國子民、香港市民、中國國民,而我同時亦是一個網民。我們可以以不同的身分去回應社會及教會的事情。

有時弟兄姐妹會問基督徒應否遊行?牧師你應不應該遊行?我會說問題不是應不應該遊行,而是為何遊行?在地上我有公民權,我當然可以去遊行,至於其他信徒應否遊行,便應由他們自己決定。當牧者面對一班發起社運的朋友,我會表明自己也是社會的一員,讓大家找到共同點,也讓他們視我為朋友,願意跟我對話。

:今日其中一個很重要的課題,便是探討80、90後及教會對社會的關懷,根據研究中心的調查報告,社會參與有三個不同的層次,但無論從哪一個層次來看,願意關心社會的人數都不是太多。面對這種現象,我不知道各位如何去鼓勵教會關心社會,教會又如何去牧養已在關心社會的80、90後。

:我嘗試回答這條問題,我不懂牧養,但我想有一個研究個案可以帶給大家一點啟示,讓牧者明白若然牧養未夠妥善,會出現甚麼情況。某天我到一間中學做一項研究,我問這些中學生為何參與七一遊行,是甚麼因素驅使他們作社會參與。有趣的是當時有兩位基督徒,她們都是受教於同一位生物科的老師,這位老師也是一名基督徒,他本身也很關心社會,經常與學生討論政治。當我訪問這兩位基督徒學生時,她們的反應極不相同。其中一位同學認為即使經常聽到師長提到信仰除了愛,也要強調公義及社會關懷,所以基督徒要關心社會,這位同學一回到教會,還是不敢發聲,害怕自討沒趣,擔心組長會說政治不符合聖經教導,因為聖經教導人要順服掌權者。同學感到自己仿如人格分裂,回到學校,基督徒老師便跟她說信仰提及公義,信徒要有先知的角色,但回到教會,同學卻不能發聲,否則會被弟兄姐妹質疑自己在信仰上有偏差,這種感覺令她好不自在、好不開心。另一位同學的情況完全不一樣,課堂上聽生物老師要人關懷社會,回到教會也可以與那些讀政治系的大學生對話,他們如她一樣也提出神愛公義,基督徒除了人神關係,也有人人關係。

這兩位同學都是愛主的姊妹,受教於同一位老師,但由於她們的教會背景不同,一位很憂慮,另一位好開心,我想問在場的人士,你認為這情況有否在貴教會發生?你估計那位不開心的同學,若然處理不到這矛盾,最後會出現甚麼情況?

:剛才梁博士提到第一個同學的例子,我也有同樣的經歷。我在中學時認識一位很好的中文老師,他談論六四、七一遊行,又罵政府。我從那時起便開始建立了政治意識,然後到大學修讀文化研究。文化研究基本上批判這個社會環境,也批判教會文化,當中提到教會如何壓迫你,我在學習過程受到很大的衝擊,也會批判教會為何不是行公義好憐憫?因為文化研究當中有很多人都是搞社運的,他們都很關心社會公義問題,也會罵教會是宗教右派。而當我回到教會,也發現教會的環境不適合討論政治,即使在團契當中,團友年紀相若,學歷差不多,但當我嘗試說一些時事、新聞、政治等議題時,他們只是帶著愛心聆聽,很快便轉移話題:等一會要去哪裡吃飯?看甚麼戲?找工作的情況如何等?我發現原來教會文化是很個人化的,又或是較為著重心靈層面。我從來都不否認教會是做心靈牧養的工作,但教會是否只有這個向度?

我感覺香港的教會普遍都不是很關心社會,沒有社關的向度,但其實我們的信仰包涵了自由、人權、民主及人人平等的信念,這些都是對社關有利的動力,為何我們的教會不去談論呢?為何教會只強調開心地敬拜上帝,之後便是聊天時間,中產的弟兄姊妹會談樓價,但對於一班較為基層的信徒來說,這話題又有否造就他們。究竟香港教會(特別是中產教會),他們可否產生一種如保羅書信所言的文化,便是能夠包容不同的人:無分性別、階層、國籍。

:包容是有的,因為包容,所以有不一樣的教會文化。我們要包容有些人不喜歡社關,他們喜歡不發聲的靜心禱告。有些人說教會最重要的是查經,有些人則說不是,最重要的是輔導,所以有很多輔導課程。神給我們是豐富的、是多元的,如果每一項都要做,那樣牧者便慘了。我們不可單一做社關,我們要接受有些人在上帝的創造中,這不是他最重視的東西,反而做牧者的要懂得平衡,有人提出社關問題,我們要注意,但這不是唯一的聲音。我們牧養的是一個群體,而不是個別的弟兄姊妹。梁博士說他不懂牧養,我亦不懂通識。我不知道有多少牧者懂通識,我只知道當我要牧養通識新一代時,我要學習當中的術語。

另外,我認為作為一個牧者須要謙卑,因為這個世界有很多我們不懂的事情,最大的問題是當你不懂又須要回應的時候,若然牧者不懂回應,又或者回應失當,便會連累教會「被圍」。牧者在回應時,有幾方面要考慮,第一要有立場,但這是否整隊同工或整間教會的立場,不可以同一間教會,卻有不同的立場。第二,對於所回應的議題,要有足夠的知識。例如一些不是在教會的建制裡面的80後,他們提出的意見,我是否明白,有否聽得不全面。第三,面對社會議題,牧者要知道聖經的看法。當一個牧者知道有些問題是自己不懂時,可以多翻查書籍,向他人多學習,這樣大家都會感到比較快樂。

:研究中心的調查反映教會的年青人一方面很重視聖經教導,另一方面也強調關懷弱勢社群,都是很正面的。但事實上卻有一些離開了教會的信徒,有另類及不同的想法。面對現今年青人的看法與教會文化的落差,教會有沒有危機感?

:以往只有少數人修讀通識課程,大部份讀理科的人完全不知道甚麼是社會科學。上一代是文理分科清楚的,讀理科的人全部不知甚麼是社會,只懂化學、物理。懂社會學這些奇怪觀念的人數不多,當他們來到教會時,如何對付這批人?過去解決的方法很簡單,便是邊緣化他們,或者與他們單獨對話,讓他們投降,他們不改變的話,若要離去,有些傳導人甚至會說出讓人感到心痛的說話:「有人進來,自然有人走。」正如之前那位同學所言,在學校聽到很多關於神的公義,但回到教會便不能發言,這讓她很不高興,有些人在此情況下會離開教會,過往不太理會,是因為這些人為數不多。
但現在不一樣了,從2009年9月開始,香港中四或以上的學生,必須修讀通識。通識科有五個單元:第一個單元包括個人與人際關係、輔導、自尊感等;第二個單元談及香港社會、香港社會的人權、法治及政制等;第三個單元關於當代中國,當中會處理中國的問題,甚至中國的政治問題;第四個單元則是科技、科技與人類的關係;第五個單元包括全球化,全球化自然提及很多國際政治。

受到如此訓練的學生,他們在課堂中討論香港社會、菜園村、趙連海等,不可能要求他們回到教會全部噤聲,全部不談政治。另外,通識的特色是強調思想批判,要作多角度思考,除非通識教育失敗,否則這班學生自然會從多角度看事物及分析事情,他們不喜歡灌輸,我懷疑講壇上那種單向式的講道模式,是否他們喜歡?他們可能會一邊聽一邊批評牧者的說話,分析他們的邏輯是否正確?他們心裡面有很多不滿,可以由誰去處理呢?還是教會不打算處理呢?大家要留心,以後從中四開始,便要有此學習經歷,教會還可以逃避嗎?

:80後的年青人,有沒有這些感覺,教會能否回應你們的需要,還是你們有你們的想法,教會不明白,感到很痛苦。

:我回想我在教育學院學習通識的時候,有一課是關於甚麼是通識教育的理念,我認為這一套理念非常精彩,非常厲害。由個人開始連結香港及中國,甚至全世界的關係,然後再反思自己,個人可以如何與世界各地不同的層面連結。之後,我們要如何去訓練學生作邏輯批判,那一刻我想到教會的未來?教會的教育似乎單向一些,比較多談及順服,牧師究竟能否回應新一代的問題或挑戰。

教牧同工不一定懂得所有東西,但我覺得重要的是去聆聽,或者嘗試與80後或所謂新一代去同行。我認為學生或青少年不是想像中複雜,若牧者願意花多一點時間與他們同行,多些耐心聆聽他們的想法,而不是聽後便馬上評論他們的信仰出了甚麼問題及謬誤,想辦法去糾正他們,表示自己那一套才是正確。牧者有可能是出自擔心,害怕這些年青人抵擋不了世俗的衝擊,離開神、離開教會。但正如蔡先生所言,牧者更重要的是嘗試理解80後或新一代有甚麼看法。要如何理解80後,我未能在這裡提供一些具體的方法,因為人是很複雜及多元化的,人有很多不同個性,沒有一套特定的解決方法。不過,最重要的仍然是嘗試聆聽,嘗試與他們同行,讓他們感受到關心,也讓人從教會這個群體中見到耶穌。

:我想說80後所面對的問題,其實也是我的問題。牧者可以告訴80後,他們提出的問題不只是他們的問題,其實也是我們的問題,因為大家都是住在香港,看同一樣的新聞,當他們提出問題時,我不管他們年紀大小,都會視作同樣是我的問題。剛才我們提到在互聯網找資料很方便,牧師似乎沒有藉口說不懂了,我們只要在互聯網上打任何字,都可以搜尋到很多資料,反而人要小心過濾細閱所得到的資料,之後再作信仰整合。教會也是一個制度群體,我們自己要在當中多作自我反省,這樣才能與他們交流。

:我想在座當中很多教牧同工都會很欣賞宣教士,認為他們犧牲很大,去另一個地方,學習一種新的語言。我們說要做年青人工作,有沒有想過也像宣教一樣?我們須要學習他們的語言,認識他們的環境。有些牧者反而要年青人完全學習我們的那一套,這會不會有點奇怪?當我們向他人宣教,領人歸主,就要先了解他們,與他們一起走,然後幫他們解決問題。即使我們不喜歡,可能也要帶著宣教的心態去做80後90後的工作。

現在是台下發問的時間,請各位隨便發問或表達,然後再請嘉賓作簡單的回應。

與會者A:我以一個90後的家長身分去分享。我兒子已經開始接觸通識科。教會雖然沒有可能兼顧所有教育工作,但在學校已經在推行通識科情況之下,究竟教會可如何配合,去牧養他們?面對學生對學校教育的議題已有清晰的認識,我們可以如何引導他們作為一個基督徒的身分去回應社會的議題?
 
與會者B:我想分享的是剛才梁博士提到學生們的思想及態度會因通識教育而有所轉變,但我想50、60或70後的牧者,他們基本上沒有受過通識訓練,當我們期望牧者能夠作出回應的時候,是否將一個他們不能承擔的責任放在他們身上?另外,剛才那位家長提到學校有很多通識問題要學生去回應,他亦期望教會的牧者懂得教導會友去回應,其實這會否是分工問題。我相信很少教牧主張不應該關心社會,不應該參與,但何謂足夠?要到哪一個階段?到底我們的正業是甚麼呢?這幾個問題我認為值得繼續討論。

與會者C:我身為傳道,回望教會的事工,都是做一些內聚的事情,例如小組或聚會,以致牧者沒有太多心力去認識外界的事情。我反省到教會是否過分集中於內部的聚會或課程,而忽略了獨立個體的生命呢?其實我也覺得很難平衡,一方面我要處理行政事務,一方面我也想多接觸生命。

另外,我認為較難向會眾提供標準答案,因為不同時代有不同的神學,不同的時代亦有不同的倫理問題。我想知道以下的建議是否可行:便是從聖經的角度、聖經的價值觀、神的標準的角度回應發問者,使他們明白聖經原來是意思,然後讓他們自己作思想批判。

:請問梁博士有沒有回應?

:教牧同工提出的問題很難回應,我們要明白現在只是起始點,如何行須要慢慢探索。我們明白同工的辛苦,因為他們要兼顧很多東西,不單是教牧同工,老師們也一樣辛苦。

我對教牧做好通識有一點建議。首先,牧養的模式要有改變。以往我們可能高高在上,是將一套思想灌輸給聽眾。可能今日談到牧養要以同行的角度出發,雖然新一代的看法,或者會與我們完全不同,甚至不同意,但至少要讓他們表達出來,讓他們感到被接納,而不會讓他們不敢表達。各人專長不同,牧者不一定懂得回應,但我認為至少在牧養氣氛上可以下點苦工。

另外,社會上的人權和法治的根源是來自基督教信仰的,我們可以從公義、人的尊嚴,神的形象這幾方面與他們對話。我剛才亦提到,通識科有五個單元,很多通識老師都沒有一個整全的架構,反而把它們分拆處理,但我相信我們的信仰是全人的信仰,我們是個體,但也是社會的一份子,我相信當我們以基督教信仰探索下去的時候,兩者可以作一整合,雖然這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亦希望多一些受過訓練的弟兄姊妹如法律界或經濟界的人才走出來,他們的專業知識是可以與其他弟兄姊妹多作交流。我覺得不是去問如何牧養青少年,而是教會能否營造討論的氣氛。以前沒有機會談論的課題,現在可以堂堂正正討論政治、公義,提出不同的看法,然後分享基督教會信仰中如何看公義。如果我們可以培養一班弟兄姊妹有這方面的訓練,在神學上又比較有基礎,由教會支援。面對不熟識的事情,教會也採取比較接納的態度,這可能可以轉危為機。

:謝謝梁博士。我曾與牧者談到教會要推行性教育,他們說不要討論,害怕反而會引起會友的興趣。我不知道現在談論通識教育、政治議題,是否會使一些同工憂慮,仿如把潘朵拉盒子打開後卻不知道如何處理。譚牧師似乎嘗試把盒子打開,不知道有沒有打開後卻又不曉得如何處理。

:我不害怕。第一我認為一個20多歲的人是成熟的,他已是一個成年人,不須要我們去控制。當我打開所謂潘朵拉之盒後,他們會判斷那些是屬靈的,甚麼是可行,甚麼是不可行。反而不打開盒子,他們會有很多疑問,卻不一定來問我。第二,我一定要打開這個盒子,因為很多時我自覺有很多東西不懂,為甚麼有些弟兄姊妹有一些特別的觀點而我沒有想過呢?於是我會參與一些有別於傳統神學看法的討論,擴闊自己的眼界。這樣我便能明白弟兄姊妹的想法,擴闊我的牧養空間。至於牧者為何會感到害怕?這可能是因為我們要控制,當事情在我們控制之內,我們才有安全感。如果我們對上帝有信心,相信聖靈會保守他們,我們便可以給予他們多一點空間,這樣他們才可以在信仰上成長,甚至獨當一面。

:何弟兄,你認為教會對年青人的信任度是否足夠?還是教會很害怕你們行差踏錯,有走火入魔的思想?

何:作為一個老師,我承認自己有一點控制的慾望。若然我的學生失控,我也會感到不安。為何會感到不安或恐懼呢?我想父母、教會長輩想控制的原因,主要是不希望事情會弄得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其實,情況不一定如我們想像中出現,我們更要處理的核心問題是問自己為何要恐懼,為何不安。

:除了恐懼,你覺得年青人在教會發聲的機會多不多?會否覺得只有上層的意見,而沒有年青人表達的空間?

何:年青人發聲的機會的確不多。我教會每月都有月會,當我們年青人發聲後,便有很多人會拒絕你的意見,就算不直接拒絕,都會有一些說話讓你感到他們視你為黃毛小子,而他們有豐富的人生經驗。我疑惑的是怎樣詮釋「不可叫人小看你年輕」這樣的團訓。 

:不知道與會者還有沒有想回應?你覺得教會對年青人是否有足夠的信任?有沒有給予年青人空間去表達自己的想法?

與會者D:蔡先生曾提到教會要及時幫助年青人,避免他們到了臨界點時教牧才不知所措;可以把青年事工視為宣教工作,幫助他們認識信仰,與他們一起同行。這樣的論調似乎把這些年青人當成一個議題來處理,把這一班人問題化。但梁教授、譚牧師及何先生似乎用另一個角度去看整件事件。我今天反而想知道年長的人如何以信仰回應問題?六四時我只是小學三年級的學生,當晚當我媽媽看見開槍的畫面,就哭著祈禱。那時我在成年人身上看見信仰是有血有肉的,他們同樣會掙扎,也會問很多問題,他們會反思信仰與這個世界有甚麼關係。

:我不是說年青人是問題,而是要說在實際相處時,由於大家文化不同、思想不同,衝突便可能發生,到某一個臨界點時,教會便須要處理。

參與者還有沒有其他問題或回應。

與會者E:我自己也牧養80後,發現今天與過往的牧養模式有很大分別。我年少的時候,牧者比較似家長,無論是夏令會或其他會,牧者會告訴我怎樣做。所以兩代之間容易出現誤解,每當青少年發聲,就會覺得他們無禮貌。我很同意他們無論是否「聽話」,我們都要牧養。通識教育已迫近眼前。我深深覺得牧者要與他們同行。我曾經大膽地在團契週會預備了一次關於兩性相處的聚會,當時團員有兩種反應,比較保守的團友質疑為何要有如此的團契內容,但有部份的弟兄姊妹卻覺得很好,因為可以讓他們正面認識男女相處,例如愛撫到了甚麼界線便有問題。我覺得通識課程中有很多題目都適合作團契聚會的主題,這樣我們的牧養才能更落地。例如家暴條例,我們雖然未必能在團契週會中主講家暴條例,但婚姻在神的設立裡,已是一夫一妻,一男一女制度。又例如講到節約資源、環保,在團契週會中可以講述神希望我們如何管理大地。作為牧者的我們要反省,是否在週會、講台上只講祈禱讀經便足夠呢?

與會者F:我是一個80後,在團契當中也是導師,我負責牧養90後,我很明白90後的問題,或者牧養這一代的問題。今天研討會中有人提到前輩可能要學上Facebook、去聆聽年青人的說話、去學習如何溝通,但我不覺得這是最重要的事情,這只是方法。今日是80傳說,其實一兩年後便是90傳說,今天的方法,全都會落後。Facebook好快會落後,YouTube亦一樣,所以我覺得今天談論這些,都是白費的,最重要的是生命影響生命,無論是80後、90後,最核心的價值是愛。若有人一邊說很重視年青人,卻原來有空才上Facebook,這種關懷又有甚麼用處呢?若有人要牧養我這年紀的人,便希望你們用上你們的生命,以你們整個人的言論、講道來牧養我,讓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我敬佩的人,我才會佩服你們、跟從你們,被你們牧養。

我覺得80後最大的問題是剛才提到我們有理想,有人生意義,追求很多東西,卻沒有答案,這也是後現代主義最大問題,個個都是正確的,沒有真理在這世界上。若牧者想向我說真理,作為一個80後的看法是我不須要你在Facebook上告訴我甚麼是真理,而是用你的生命告訴我甚麼是真理,只有當你的生命彰顯出你的真理,我就會跟從你,自然會被你牧養,不須考慮甚麼年代,也毋須討論甚麼方式,生命的彰顯是我們不能磨滅或又是信仰最重要的東西。

:謝謝這位同工提醒我們工具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與會者G:我認同剛才那位朋友的說法,潮流是不斷轉變的。我兒時興起卡拉OK,教會馬上談論如何處理卡拉OK文化。其實潮流變得很快,我曾經牧養一間在學校的教會,那一班學生經過通識訓練後,不論你說甚麼,他們都只會挑戰你。後來我反擊,提醒他們有很多事情的答案是通過我們掙扎成長出來的,你要傳道人給你正確答案,除了真理之外,其他都須要自己親自接觸及經歷。

很多人一提到社關問題,用一兩個80後例子,便說教會不關心社會。其實,教會不一定要鼓勵教友「瞓街」、衝擊政府才算關心社會,關心社會中孤兒寡婦也是社關。最近政府派6,000元,教會便發起若有人認為這6,000元是額外的,就可以奉獻出來作一個扶貧基金。這提議震撼了很多的教會,對於那些要「瞓街」、要衝擊政府的信徒而言,現在的6,000元是額外的,為何不可以拿出來?

我認為社關行動不須要太急進,以老人家申請公屋為例,我們可以天天陪老人家去找社署職員。我們又可以鼓勵家庭主婦或提早退休的人士,陪老人家看醫生、找社工。我們可以改變社區,不一定要打倒政府,把它變成我們的社會。假若我們願意從小做起,擴闊整個社區的文化,已是大力推動社關。只是電視不會替我們賣廣告,記者亦不會找我們做訪問。我認為教會默默地起革命,總比衝擊政府好,這更是我們基督徒的見證。

:我很同意社會行動有很多層次,不一定要「瞓街」,可以有不同的方式關心社會上的需要,最重要的是不要對社關漠不關心。

與會者H:我想回應剛才那兩位弟兄的分享。第一位提到生命影響生命,談到社會關懷,近年香港的神學院(特別倫理學教授),他們都主張候活士的倫理,即是教會如何過我們的群體生活,本身成為一個另類的社群,然後去影響世界。所以生命影響生命也是群體的一個見證。捐出收集了的6,000元,這過程本身便是一個很重要有信仰的社關教育。我相信不同的基督教宗派都有社關歷史和傳統,他們都有作社會關懷的實踐。當我們討論時,太容易把描述簡單化,很像好多教會的領袖及牧者,都是食古不化,我相信事實不是這樣的。我接觸過很多不同的同工,他們都在掙扎當中,他們很想與弟兄姊妹同行,卻不知道可以怎樣做,但我相信今天是其中一個很好機會去討論,我亦盼望這樣的公開論壇可以讓大家表達其感受及不同的聲音,以致我們可以一起去行。就北美福音派教會來說,雖然他們都不是完全的,但他們那種對福音及神國的見證,他們走過的路及討論過的神學反省,其實有很多方面都值得今天香港的教會參考。

今天作為一個牧養的研討會看來,我覺得缺欠了神學反思的部份,我們著重社會的研究以及個人的經驗反省,但對於教牧同工來說,是要去反省我們實踐了那些神學,然後重新在我們的領袖及在弟兄姊妹的關係裡面,找回我們要如何轉變。其實我覺得不同的教會應該有不同的分享,例如透過聯會,可以將社關的訊息及關於時事的討論在堂會提出。例如宣道會過去都有一些同工拿著一份宣訊,就著關於社會的議題與教友去討論和分享。我相信同工須要鼓勵而不是打擊,所以我亦希望大家可以互相鼓勵。我相信教會已在成長當中,若我們忘記自己已在神的恩典下成長,我們就會變得氣餒。

:我很同意我們現在不是要控訴教會,而是要大家思想如何努力才可以做得更好,這是我們共同的期望。我們希望見到有更多教神學的老師可以作信仰的整合和反省。

不知道台上兩位嘉賓有沒有回應。

:我覺得神學反省是最重要的,作為一個牧者不可以憑自己的感情去回應,要回到聖經及神學,必要時要到神學院的圖書館找資料,然後作一整合。當牧者把信仰深入社會的議題,便可以與弟兄姊妹一同分享。我認為同行十分重要,當一個信徒在Facebook上表達不開心時,你可以用一段祈禱文回應他,告訴他你看見、你關心。這樣他會知道你並不是星期六、日的牧者,也不是講台上遙遠的牧者,而是在每日與他同行。

有人說一定要盡力做好青少年事工,因為這對教會發展是最好的,甚至說青少年事工是我們一個要得到的一個群體,意思是教會將來是他們的天下,教會將來的財政奉獻也依靠他們。各人領受不同,我卻不喜歡強調他們的功能。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我會用朋友的身分與他們在Facebook上討論信仰、以朋友的身分與他們一起祈禱,這樣的話,我會覺得關係更美好。

:我認為所謂年青人希望教會所做的,如何成為一間好教會,從來都不是一定要「上街」,又或者有過激的行動,我只希望教會可關心社區多一點、多一些回應議題,不是只會困在教會四面牆之內,我認為教會有這個意識,已經是一個好的開始。

:謝謝各位嘉賓,其實今日舉辦個這研討會的目的,是想幫助大家更了解年青人面對的處境和心態,以及有可能的轉變。他們是我們所愛的一群,所以如何與他們同行是很重要的。剛才我聽見大家的分享都感到很鼓勵。不論在哪一年代,都有人問甚麼是真理,也需要愛,不過如何去談論真理,以甚麼方式表達愛,每一個年代或多或少有所不同。我們可能須要思想容易讓他人接受的方式,讓他們接收我們所談及的真理,讓他們去感受到愛。

我們要先明白他們的處境及所關心的事情。正如父母與小朋友對話時,都要用他們的語言,因為愛的緣故,我們願意學習,明白多一些。今次研討會的目的不是要很具體地提供兩三個方法去幫助牧者解決牧養問題,而是希望拋磚引玉,讓大家能夠在教會裡面多討論,多作神學反思,我們期待神學院及不同機構可以多做信仰整合以及神學反省,之後我們有更多討論的機會。

前言:80傳說——如何牧養通識新一代的信徒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15/10/2011

究竟「80後」是甚麼?是一個年齡的界別?還是一種社會精神?是一種身份意識,還是一種對社會忿忿不平的不滿情緒?當我們人人都很熱衷地去界定自己和別人是「XX後」的時候,其實我們對現今80、90後的狀況了解嗎?
     
另一方面,在通識教育氛圍下成長的新一代基督徒青年,在關心社會事務的看法和態度上,似乎與牧者存著落差。到底今天的基督徒青年普遍關心社會嗎?驅使他們關心社會所抱持的價值信念是甚麼?他們又會否認為自己教會的牧者「未稱職、不社關」?
 
今年「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週年研討會以「80傳說——如何牧養通識新一代的信徒」為題,藉此研討會,我們盼望能營造一個牧者們與青年有更多溝通的空間。我們邀請了熟悉青少年和互聯網發展的專家,一起探討包括:有關80、90後的種種理解與誤解(或許在以後就成為了「傳說」!);互聯網與青少年的互動與起動;以及80、90後基督徒青年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等主題。
 
與此同時,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進行了一項有關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目的在於調查現今青年信徒的價值觀;對社會關懷的參與程度;以及他們對教會、教牧的期許。共派出問卷3,851份,收回問卷3,287份,成功回收率:85.4%,有效問卷為2,985份,共有46個團體參與(包括32間不同宗派的教會、7間學校及7個網絡)。調查結果已於研討會中簡佈,詳細的調查報告亦已刊印於本文集中。
 
「80傳說」研討會的目標對象,是對教會發展及現時本港青少年工作有負擔的教牧、機構同工、青少年工作者、團契導師以及老師為主。研究中心希望能綜合各方意見,在現時青少年所持有的信念、價值觀和對教會期許的多個層面上,作出整合,編成這本文集,以供日後參考。我們明白,討論這個議題,絕不能「一言堂」,找個權威說了算。所以在今年研討會中,亦特設一個教牧同工與80、90後一同參與的圓桌會議,期望讓不同的持份者在這一平台上可平等、互動地交流。
 
研究中心深信,文集的出版只是對這個議題研究的一個開始。我們相信「80、90後」的精神,貴在人人討論參與。「一石激起千重浪」看似是古老智慧,但在今日社會中,其實「真的假不了」!
 
 
研討會講員與分享嘉賓(按研討會當日主講排序):
 
葉兆輝教授
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教授
 
陳永浩博士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莫乃光先生
香港互聯網協會會長
 
梁恩榮博士
香港教育學院教育政策與領導學系副教授
 
何敏超先生
80後信徒、中學老師
 
譚溢泉牧師
中華基督教禮賢會大埔堂牧師

序 : 走進「雞蛋那邊」

── 2011年「80傳說」研討會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15/10/2011

人人都說:青年人是社會的「未來主人翁」。但社會對青年人的看法卻是充滿矛盾的。單就以近年熱爆的80後為例,從字面上來看,就是指在80年代香港經濟起飛時期出生的年輕人。查此字的緣由,是來自大陸的「一孩政策」下出生的城市新一代,帶有「垮掉,最没責任心的一代」的負面標籤。但這個形容詞被借用到香港時,80後卻被重新定義為積極參與社會事務,敢於表達不滿,透過社會行動抗爭的有為青年。但與此同時,有人也以為80後是自怨自艾的一群,不知輕重,偏偏又孤芳自賞,常以為時不與我,懷才不遇;吊兒郎當,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煩惱,或者與Y世代或第四代香港人一起討論。
 
凡此種種,「80後是甚麼?」就帶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討論:由80後發展出人人都去標籤自己為「X0後」,再因此成為自身的「身份危機」(不是80後,就是70後?就是老成持重,很Out的一群?)而在社會的熱烈討論下,80後也已經超出了原先的「年代」概念:既是文化價值的討論、也可理解為一種政治力量、社會觀念、市場定位、處事方法、生存狀態和生活美學,簡直就像「傳說」一樣,摸不明、說不清。
 
在「80、90後」的新社會運動中,年輕人「有自信、有志向」;但同一時間,社會也認為他們是「垮掉的一代」,既不能挨苦,又無主見,見工時甚至會以「阿媽話」作推搪的藉口。究竟是「有為新一代」、還是「一蟹不如一蟹」?實在莫衷一是。有見及此,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今年以「80、90青少年」為主題舉行研討會,探討當前香港新一代的價值觀,對社會的看法,以及基督教與社會現況的拉扯等議題。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亦公佈了一項名為「80、90後基督徒的社關及價值觀調查2011」。期望更能了解時下青年信徒的價值觀,對社會問題的關注,以及對教會的期許等。
 
除了今年的研討會文集外,研究中心同工亦分別以舊約聖經中對「公義」的看法,以及教會在現今公共空間中如何有效、善意表達的課題上有兩篇的專文分享。此外,在教會秉行公義之前,其實也必須在神學思想和基礎上有更多的認識。為此,我們也特別邀請了在社關、神學和教會牧養等方面皆有認識的陳劍雲牧師與大家分享這一方面的見解。
 
有人說,80、90後就是在雞蛋與牆之間,選擇雞蛋那邊的一群。願我們也能多點關心和了解,千里之行,先走到蛋的一邊去……。

80後社關人 與弱勢同行

歐陽家和 | 明光社項目主任(流行文化)
15/05/2011

新世代社關人常遭質疑,說他們做秀,搞肢體政治,空有眩目的示威畫面,卻欠缺扎實的政策研究。不過,80後的光譜十分之闊,我們雖然未必有完全一致的領受和策略,但有相同的信仰,亦活在同一個香港,更多的溝通和了解,是十分必要的。
 
職工盟組織幹事何偉航,典型的80後,是「七.一」新力量,由被捧為民主新一代到被標籤為暴力抗爭80後,他在信仰、工運、理想和生活所編織的人生路上,步步為營,但仍堅定地說:「我要做弱勢的同行者。」
 
何偉航的社關路,走得很自然的。2004年預科畢業那年,參加了七一遊行,之後又透過基督徒學生團契(FES)參與世貿(WTO)示威,了解全球化對基層的剝削。完成副學士課程後,2006年升讀大學,加入中大團契,做團長,搞社關查經,推動同學關社。
 
2008年畢業,何偉航幸運地在教育局找到一份工作,薪優糧準,工作定時,人事簡單,但他就是不喜歡,去了反高鐵。「當時大會呼籲參加者為社會請半天假,出來立法會撐。我覺得唔可以缺席,整咗張橫額,約埋幾個舊同學一齊去了。」
 
社關路,他參與過譚作人、趙連海等抗爭。知道有朋友因為在邊境做肢體抗爭,聲援劉曉波,幾乎被捕,他震撼很大:「大家差唔多背景,佢行得咁前,我就諗我係咪都可以做多啲,去實踐上帝的公義呢?
 

放棄鐵飯碗  街頭搞工運

為此,何偉航祈禱。他說:「當時大約係2009年尾,我祈禱,求主唔好浪費我(在教育局)。我大膽祈求,小心實踐。後來有舊同學說職工盟有個位,我覺得咁好好,工會能夠與最弱勢的人走在一起,相比起政黨就更接近自己的理念,所以就加入了。」
 
加入了職工盟後,挑戰四面而來。何偉航說:「之前巴士工潮,好辛苦。示威、記者會,試過晨早九時返工,又試過晚上十時開完會,還要準備示威物資。呢啲背後嘢,工友未必明,有時會磨擦,質疑我究竟係咪幫工友。又試過有啲政策,對部份工友可能全無影響,咁佢哋就未必肯走出來。我哋好似傳道人,要同佢哋講、分析。」
 
回到家庭和教會,何偉航也不好受。工會生活巔倒,家人不免擔心、埋怨:「好哋哋有份政府工做乜唔做,要搞到自己咁辛苦?」而教會看見這位原本十分屬靈、關心內地宣教的弟兄,因工作關係少返聚會,又在教會散播比較「前衞」的社關思想,時有微言。他說:「曾試過有傳道人叫我在facebook留言要小心一點。但我覺得這是我的言論自由,牧者應該做好牧養的工作,沒有理由反而叫我自我設限。」
 

無怨身心疲  遺憾知音少

努力栽種,未必會有收成。何偉航說在facebook的留言,有人會閱讀,但繼而思考行動的少。他說:「有時我上電視,佢哋會話『嘩!Stanley(何的洋名)又上電視啦!』不過,佢哋唔係好知我做咩,我會同佢哋講:『其實我上電視,代表有工友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唔係好事。』」
 
由關心社會的學生,到落實投身工運,何偉航坦言也有壓力,亦感到孤單。整天都在想著工友、工作,有時也很想有人與他同行,可是實在不容易。他說:「教會做社關好多時著重傳福音和救靈魂,但社會公義、制度問題同時應該要有人關注,可惜教會唔明白。制度的問題,令人無辦法得到釋放,社會依家無得救,係基於一個有罪惡的制度。」
 
要走近弱勢,對抗制度,有時不單肉身軟弱,也會有跌倒的時候,但何偉航很堅持:「有時我會同自己講,對於工友、弱勢的人,我哋可能係佢哋最後的同行者,我哋甚至要企埋喺佢哋身邊,一齊畀人掟石頭。」
  

90後的三個關社態度

何偉航喜見近年有很多90後積極參與社會運動,他建議有興趣投身工運界的基督徒,應抱持以下三個態度:
 

  1. 放下自己:有些人以為只有「掟蕉」才是最有效、「最有型」的抗爭方法,其實不一定。這類抗爭背後,往往要花很多功夫,不是單單電視中一個鏡頭般簡單。再者,如果做得過「激」,會影響你與工友的關係,不敢和你交流。
  2. 謙卑:很多人以為做社關出來「幫」人,好「巴閉」,別人是弱勢,惟更多時是你與受助人同行、成長。有時,別人在你身上看到基督的樣式,有時是你在工友中看到基督的樣式,這是一個互相學習的過程。有時工友態度差,不接納你,要易地而處,坦誠、有耐性。或許了解過後也無助解決問題,但至少能與他們同行。沒有謙卑的心,效果可差天共地。
  3. 不要自高:很多人以為做工運,經常面對傳媒,好不威風。可更多時你所做的,也是很「生活」的平常事,既不特別,也並非神聖。所以無論做甚麼,都要記著,只不過是上帝呼召你在此時此刻做這件事情。

 

我們有話說……

我覺得就算係去安慰公公婆婆,都可以討論到政策的!
姓名:鄭婉文    
學系:社會學一年級
我眼中的社關:
我覺得我有責任關心社會,最近反對財政預算的簽名、反對內地打壓維權人士聯署,我都有參加。做義工亦是個好方法,例如探訪長者,過程中你會發現他們沒有福利,社會不能幫助他們,但透過教會可以協助他們。
我認為基督徒在關心社會上的最低要求是:
不要單顧自己的事,不要甚麼都說「唔關我事」,要知道社會的事很多都互相有關係,所以要去留心身邊的事。
 
 
基督徒社關的光譜好寬濶,所以要各按其職。不要問認識社會到幾多才夠,只要你覺得社會屬於自己,就好夠,可以思考、行動。
姓名:沈凜聰(Alvance)
學系:音樂系三年級
我眼中的社關:
網上很多平台可以表達自己意見,例如facebook、blog等等。
我曾經參加六四和七一遊行,覺得社會需要有群眾。我們會組織詩班,群眾集體音樂會。一個人力量好少,但是組織起來就會大。
我認為基督徒在關心社會上的最低要求是:
要承認、認識自己的身份,並要真心關心在這地方發生的事,愛這片土地。
 
做社關,可以各自有方向,團契應該要做知識的教育,透過查經、靈修,讓更多基督徒了解甚麼是社會公義。
姓名:黎祉謙(Matthew)
學系:地理及通識教育二年級
我眼中的社關:
我會研究環保、氣候變化、城巿土地利益分配等問題,亦留意新聞。我會嘗試與被逼迫的人同行,例如之前美孚示威我會去,「落區」與街坊傾談,透過會面能了解報紙不會報道的東西。
我認為基督徒在關心社會上的最低要求是:
為社會祈禱,盡公民責任投票。
 
 
我知道個制度有漏洞,不是不用改,但制度沒有可能完美,所以我先選擇去愛個別的生命,之後才是處理政策的漏洞。
姓名:葉沛莊(LongLong)
學系:物理系二年級
我眼中的社關:
基督徒關社是一種責任,要自發和有愛。我關心社會議題,但要先清楚知道事件內容,不是見到簽名運動就簽名。我常常探訪長者,醫院等,因為這些工作有需要,他們需要神。
我認為基督徒在關心社會上的最低要求是:
關心、認識身邊的人,包括你家樓下的看更,一個在社區中微不足道的人,你也要關心、了解。
 
活動預告

為鼓勵年青人多關心社會,明光社將於8月16至19日,舉辦「關懷貧窮」暑期體驗課程,名額20個,詳情請留意本社網頁www.truth-light.hk稍後的公佈。

 
 
 

自我實現預言@80後即食戀愛文化

吳秀紋 | 明光社項目主任(性教育)
17/02/2011

近日,中華廠商聯合會青年委員會訪問了509名「80後」青年,調查發現,在追求期、戀愛期和分手復原期,分別有44%、43%和37%的受訪者付出的時間少於一個月,亦有近八成承認曾拍拖三次或以上。另有組織「青年區動」也做了一項有關30歲以下青少年的戀愛態度及性觀念調查,在400多名16歲以下受訪青少年中,一成曾擁有兩個甚至四個或以上伴侶,熱戀中的受訪者指愛撫及性行為是伴侶之間最親密關係,而14名13歲以下正拍拖的受訪者中,更全部與伴侶有性關係。看罷這些調查,社會人士往往會下一個結論——時下大部分「80後」用情不專、「換畫」快速。年輕人就這樣被扣上了自我中心、急功近利的帽子。
如果有「80後」讀者看到這些「結論」,不知他們有何想法?

了解青少年真正的需要

面對社會的種種批評,青少年應該採取「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去回應,並且由衷地感激批評者的肺腑之言。惟現實是,正處於反叛和暴風期的青少年,很難會有這種想法,因此,不難感受到他們那股被邊緣化、歧視化及標籤化的怨氣。畢竟調查只是訪問了幾百名的受訪對象,實不能與人口普查的準確性相比,輕率地被人負面攻擊確也是無辜。這種溝通上的落差也加深了他們認為成年人大都不懂、不了解他們真正的需要。吊詭地,這種枷鎖慢慢令青少年不自覺應驗了心理學上之自我實現預言(Self-fulfilling prophecy)。青少年的信念或行為,不管正確與否,都會受社會上的負面評價影響,倘若社會已預設他們的「形象」,往往就會令這個假想形象呈現於現實中。

如果我們以誠懇和關愛的態度去聆聽他們內心,我們不難發現,青少年即食式戀愛行為只是這個「迷失社會」的眾多問題之一,一切即食式戀愛模式其實並不是他們真正的需要。筆者十分認同蔡元雲醫生曾撰文指︰他們真正的需要是——(借用心理學家Larry Crabb的用語)「心靈結連」(soulful connectedness)、「被信任的驚喜」、「愛與被愛的喜悅」。當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價值和意義時,世上一切新奇、刺激的玩意,例如︰不長久的浪漫關係、網上色情資訊、賭博以及援交等等,都成為他們苦中作樂的水泡。

改變即興消費模式

即興式消費與即食式戀愛文化不無關係,消費文化打造了青少年的生活模式,物質主義下之即時享樂、重感覺多於思考、製造無窮無盡的慾望就如即食式戀愛一樣。喜歡即興式消費的人往往是由於日常生活感到異常大的壓力,因此想藉着購物去減壓,又或是商家時刻製造無窮無盡購買欲望的副產品!「只要有衣食,就當知足。」不少超過基本生活必需的,都屬於奢侈類。我們不必因為未能追求得到奢侈的物質生活而憂慮,因為擁有太多反而增添不必要的壓力,戀愛亦如是。要成功重整青少年的價值觀,必先由個人的生活習慣和消費模式開始着手。而關心下一代的成年人,應挺身成為下一代的「生命師傅」,為他們樹立良好榜樣,帶領他們謝絕一切色情、賭博、濫交等偏差行為。

《阿甘正傳》有句對白:「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甚麼。」我們的未來棟樑可塑性甚高,只要我們多給他們正能量,多給一點信任和支持——I believe they can fly!

曾經刊載於:

成報 17/02/2011

草食生活會入侵香港嗎?

歐陽家和、吳秀紋 | 明光社 項目主任 (流行文化) 、明光社 項目主任(性教育)
26/01/2011
專欄:每週評論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

日本共同社報道,調查發現90後男女多達八成承認未曾拍拖,另逾六成人對戀愛持被動的態度。但原來當中超過六成受訪者覺得「戀愛很重要」,仍然渴望拍拖,六成少男亦坦白承認不積極與異性交往,希望被追多過追人,其中4成更覺得沒拖拍是因為「沒有人教我怎樣談戀愛」。研究亦指出,清心寡慾的草食男,認為戀愛和上床既浪費時間,也浪費金錢,而且令精神緊張,寧願享受自由自在的個人生活。即使有性需要,也不必找伴侶。日本經濟不穩定,所以青少年愈來愈傾向遲婚,日本少男因沒有結婚意向,索性就不打算戀愛。

其實,與香港情侶所面的現實情況差不多,雖然經濟情況有所改善,但是大部份青少年在畢業後,人工沒有跟著起飛,加上未返工已欠下唸大學時的貸款,一返工就開始交的強積金和各項開支,難怪出現大學生趁讀書無收入申請公屋的怪現象!

百物騰貴,人工根本追不上通脹,在沒有選擇情況下,青少年被迫不能結婚,甚至同居。畢竟現在想租屋,就算套房,巿區的租金隨時也要三幾千元,加上燈油火蠟,二人同居基本生活怎樣保守也要五、六千元,想結婚也未能找到理想的安樂窩。雖然結婚不一定要擁有自己的物業,但現在連租樓住亦要面臨每年加租的壓力,當中的壓力指數不容忽視!有些青少年不介意申請輪候公屋,但似乎機會卻微乎其微!即使選擇購買偏遠地區的房屋,但現在的樓價已遠超從前,他們何時才能儲到足夠的首期呢?如果租住偏遠地區,交通費支出負擔沉重,返工長途跋涉,回到家可能已是體力透支,更遑論發展自己的嗜好和進修?香港政府實在有責任協助他們如何面對以上種種經濟和居住壓力,讓青年人重尋對未來的憧憬!

此外,調查亦發現超過四成夫妻,過著無性生活。夫妻在結婚之後性趣缺乏的原因,多數是「嫌麻煩」、「工作勞累」,或是「生完孩子責任已完」等理由。性生活是在夫妻生活中佔很重要,和諧的性生活,不但可使雙方的性要求得到滿足,增加親密感而且還可使彼此身心健康。香港陷入一個家庭非常不友善的環境。工時過長,人工過低,要過略為安舒的生活,只能向金融、地產等行業進軍,才能有機會賺第一桶金,但他們卻要付上更長工時,更大工作壓力,形成家庭十分不友善的環境。柏拉圖的純愛關係曾幾何時也是很多人所崇尚的,但時至今日,我們發現,這種生活背後,更大的是社會的壓抑。

而壓抑,不是來自性,而是來自社會環境。

政府有責任整全地創造一個合理的空間,讓社會大眾有平衡的工作、家庭、社交生活,而非淪為資本主義中被異化的機械人。

坊間有人建議結婚可以盡量簡單以節省開支,例如以「裸婚」的形式請親友到大型連鎖快餐店設宴,代替傳統在酒店或酒樓擺酒。或者,「裸婚」是現在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

究竟真愛是甚麼?想起結婚誓詞,牧師會提問一對新人相同的問題︰『無論安樂困苦,豐富貧窮,健康衰弱,你都愛護他/她、安慰他/她、尊重他/她、保護他/她、專一於他/她,終生與他/她同住嗎?』如果一對渴望結婚的情侶擁有正確的戀愛婚姻觀,願意無條件付出,按雙方的經濟能力和家庭背景計劃結婚,明白一段婚姻是比一場冠冕堂皇的婚禮重要得多!兩顆相知的親密感勝過擁有一間居所的安全感。或者,這種正確的態度能更有效地協助他們成功過渡婚姻。

正視問題才能避免對立

蔡志森 | 明光社總幹事
21/01/2011
專欄:時事木人巷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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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英年閉門造車,向80後開戰?這些具挑釁性的標題,很明顯又是傳媒的拿手好戲。細讀唐英年演說的全文,火藥味並沒有傳媒渲染得那麼嚴重,而是想以較為友善的態度說一些對方未必喜歡聽的說話,而裏面有關80後的一些特性,其實並不是無的放矢,背後亦有一定的道理,問題是唐英年只將說話說了一半,他剖析了近年社會運動一些值得關注的趨勢,給予80後一些忠告,但卻沒有正視出現這些社會運動和官民對立背後的原因。

一直以來,香港人對政治都十分冷感,年青人喜歡打機、唱K、賺外快,多於關心社會和國家的問題,過去幾年的社運發展其實是一個可喜的現象,因為愈來愈多年青人願意挺身而出為他人發聲。雖然當中個別人士的確會較為激進,若唐英年是學者,冷眼旁觀想給予這些年青人一些忠告還說得過去,但他作政務司司長,便不能只看到病癥而隻字不提病源。

年青人對社會的不滿,與貧富嚴重懸殊、政府向大地產商傾斜、沒有正視社會上的不公義有關。一個地舖每呎要63萬;市民花了幾生人的積蓄去買的豪宅,收樓時好像垃圾崗而竟然毫無保障;除了經濟以外,政府對環境保育、文娛體育發展等等,全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面對這種種現象,不但年青人會表現不滿,恐怕中年人和老年人遲早都會更激進,雖然現時仍未至於如水滸傳的官逼民反,但官逼民激卻是不能忽視的問題,套用唐英年的說話回贈政府各位高官,若果繼續「剛愎自用,加上勇往直前,最後很容易車毀人亡!」

「八十後」=「憤青」?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
03/02/2010
專欄:每週評論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

從「五區總辭」到「反高鐵」,在近期的社會行動中,新一代示威者往往成為了事件的主角,有人覺得是社會上年青一代的醒覺,也有人認為他們是「搞事分子」,只有激憤,缺乏理性。這一班年輕的「八十後」,一方面被看成是社會的未來中堅,一方面又被認為是一事無成的「憤青」,究竟這是甚麼樣的社會現象?

「八十後」其實源於中國大陸,意指在「改革開放」與「一孩政策」下的八十年代後出生的一代中國大陸城市公民。由於政經環境的影響,八十後成為了「城市」、「富有」和「獨生子女」的代名詞。從廣義來看,「八十後」更包含著一種文化現象,其實質意義遠遠超過八十後文學等簡單字面含義。

這與香港俗稱的「Y世代」有著相類似的定義,但其實這只是由大陸網上的字詞「借用」而已,而當中又與網上發起批評和行動的「搞手」相提並論,一時間,「八十後」彷彿成為「憤青」的同義詞,被人認為有破壞無建設,只懂不滿的小不點。

其實在評價他們的行動之先,我們應先好好去了解他們面對的問題,如他們身為「第四代香港人」,面對的是本港被邊緣化,失去優勢,工作和發展機會越來越被局限,新生代變成是困局中的受害者。

在另一邊廂,又有很多的「八十後」是被寵壞的一群,生於較健康的家庭,無供養父母負擔之餘,自己卻也變得無承擔,自甘「社會下流」,變成無上進心、無病呻吟、無自律性,整天沉溺打機上門的隱閉青年,甚至「憤青」也比比皆是,籠統的將他們說成「八十後」就是「憤青」、無遠見、和無理取鬧的一群,對他們是不公平的。

我們應好好了解「八十後」這個群體所面對的「既富有,卻無機會」的兩極化問題,從而才能化解他們的怨氣和不滿。

坊間已有很多論述「八十後」和「第四代人」的文章,在此不再重述。筆者想說明的是,不論你認同「八十後」與否,他們已慢慢佔據了社會邊緣文化的「主流」,最起碼已攻佔了傳媒的頭條,對社會帶來影響。我們要反思的是,當我們要擁抱下一代,欣賞他們站出來表達的時候,一些「八十後」的「激進」甚至「公民抗命」的表達手法,往往只會將大家的注意力拉走,原有的訴求卻往往會被忽略。

尤有甚之,靠「網上動員」,人人「聲大靠惡」,甚至用「以暴易暴」的方法衝擊,更將原來倡議人人參與的「公民社會」和「公共空間」,變成了「有你講,無人講」的一言堂,有一些參與者甚至只在網上熱鬧一下,未對相關問題有深切的認識就一湧上街,這對我們討論和解決問題都沒有好處,也嚇怕了想以和平方法討論問題的大眾,失卻了當初推動大家參與社會運動的意義。

曾經刊載於:

時代論壇 03/02/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