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立法不能解決激進抗爭
自從2019年,社會對用激進手段進行的抗爭,看法兩極。贊成的一方,認為抗爭者本來想用傳統寫信、簽名等方式表達意見,但完全沒有反應,所以才用較激烈的抗爭,而且只有激烈抗爭,社會才會感受到切膚之痛和需要,這樣才會帶來改變。但反對的一方認為,社會抗爭太激烈,影響民生的話,既不能得到社會支持,甚至倒過來會招人反感。
自從2019年,社會對用激進手段進行的抗爭,看法兩極。贊成的一方,認為抗爭者本來想用傳統寫信、簽名等方式表達意見,但完全沒有反應,所以才用較激烈的抗爭,而且只有激烈抗爭,社會才會感受到切膚之痛和需要,這樣才會帶來改變。但反對的一方認為,社會抗爭太激烈,影響民生的話,既不能得到社會支持,甚至倒過來會招人反感。
過去一年,大家有沒有為了一時的不滿、怒火、甚至義憤,講了或做了一些傷害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事呢?大家在做任何決定、講任何說話之前,有沒有先好好坐下來計算代價呢?還是為了做一分鐘英雄;為了一時的衝動;或者為了出一啖氣,而做了一些會令自己後悔、或者自投羅網、作繭自縛的事呢?
路加福音十四章28至32節提醒大家「你們哪一個要蓋一座樓,不先坐下算計花費,能蓋成不能呢?恐怕安了地基,不能成功,看見的人都笑話他,說:『這個人開了工,卻不能完工。』或是一個王出去和別的王打仗,豈不先坐下酌量,能用一萬兵去敵那領二萬兵來攻打他的嗎?若是不能,就趁敵人還遠的時候,派使者去求和息的條款。」
當然,講了一些話、做了一些事,為自己帶來麻煩,並不等於一定就是做錯了,因為,很多時做應該做的事,講應該講的說話,都不一定會有好的結果,但馬太福音五章37節亦提醒我們,「你們的話,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若再多說就是出於那惡者 。」我們是否說一些話,做一件事不能單憑後果來決定,而是要跟隨主的心意,不能違背一個信徒應有的原則。 那麼路加福音十四章想提醒我們甚麼呢?我想其中一個重點就是要計算代價,權衡輕重,懂得分辨甚麼是不能不做,以及避免無謂犧牲,誤己誤人。
政府決定押後立法會選舉一年,行政長官和政務司司長強調沒有政治考慮,若果他們沒有講大話,那便暴露了過去幾年為何政府的施政會引起那麼強烈的社會震盪,令香港陷入如此嚴重的官民對立和社會撕裂的原因,因為從政的人若沒有政治考慮、或者不懂得考慮政治後果,恐怕不是好心做壞事,就是有勇無謀。當然,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大家心目中所謂的政治考慮究竟是甚麼?
若果政治考慮是指政治人物在採取某些行動或者作出某些決策時,只是為了確保自己、或者所屬的團體的政治利益為優先考慮,例如政治權力、管治威信、議席、甚至個人將來的利益,而不惜損害公眾利益,對某些人造成嚴重的不公平的話,那樣的政治考慮當然不應該、甚至應該譴責。
不過,若果政治考慮是指作出任何決定之前,除了考慮一些客觀的理據,譬如科學和醫學證據、或者經濟和統計的數據等等,但亦都必須仔細考慮社會上不同階層,特別是受影響人士的利益和反應,而作出適當的調整和配套,以及更詳細的解釋,那麼政治考慮是必須的。就好像上個月底政府曾經決定全面禁止食肆堂食,從防疫的角度來說可能是合理的,但從實際運作來說,由於沒有足夠的配套卻是魯莽和失敗的。
〈孟子.離婁上〉說:「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大意是說只有仁心、善意是不足以治理國家,但是只有管治的方法和法律亦無法推行仁政。要有良好的管治,除了要有良好的意願,亦需要有合宜的方法,兩者缺一不可。
過去一年對於香港人來說是痛苦的一年,在政治上,政府和市民、以及不同政見的市民之間的對立情緒愈來愈嚴重,有人認為香港的死結在於政治制度不夠民主,市民的意願不能夠得到充份的反映,因此,強調今年9月立法會的選舉的焦點是在於民主派能否取得立法會一半以上的議席,以否決權來逼使政府在未來在一些重要的議題上讓步,但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
民主制度本身並非完美的制度,只是一個較為理想的制度,這個制度除了假設人人生而平等,有權選擇與自己理念相近的人,代表自己參與決定影響自己日常生活的法例和政策之外,其實也是假設任何人都是有可能犯錯的,因此需要由選民監督,若果做得好可以繼續,做得不好便要下台。
這是個令人容易迷失和迷惘的年代,我們有時會由一個極端擺向另一個極端,徘徊在激情和恐懼的當中。過去一年很多人努力不懈,甚至不惜犧牲個人的時間、金錢和前途去參與社會運動,想改善香港,不過國安法的出現令不少人,特別是曾經積極參與社會運動的市民感到失落,似乎和大家的願望適得其反!不過,更加值得關注的是我們不單只沒有得到我們覺得重要的、外在的東西,例如更多的民主、人權、自由和公義,反而不斷失去一些本來我們擁有和珍惜的、內在的東西,特別是品格、良善、包容和責任感,也許現在是時候讓我們好好思考一下如何繼續走前面的路。
很多事本來有著美好及善良的動機,一旦趨向極端或被人騎劫就會變質,所謂過猶不及,會將好事變成壞事,最後更加會面目全非。
最近由美國蔓延到歐洲各國的反歧視運動值得我們引以為鑑,反對種族歧視、反對警察濫用暴力是對的,不過,當反歧視運動變成騷亂、破壞和搶劫則另一回事。而更加令人憂慮的是一些吹毛求疵的做法,例如因為一些歷史人物曾經默許或者擁有過黑奴,於是就大肆破壞、甚至自行拆除他們的雕像,令到英國政府也要將帶領英國渡過第二次世界大戰難關的前首相邱吉爾的雕像,用圍板封起來保護。連經典電影《亂世佳人》亦都因此被落架,會不會走火入魔呢?
這些行為令人想起文革時候,紅衛兵四處破四舊的情況,凡是他們認為是屬於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的事物都「冇得留低」,全部被破壞、焚燒和摧毀!當我們用今日的標準去審視昨日的世界是十分危險、甚至荒謬的。因為在不同的年代,大家都會受不同的社會文化、信仰和價值觀影響,有好多都是不自覺的,亦不一定是懷有惡意的。就好像在歷史上的君主政制,現在大家覺得過時,不等如當時一定是壞事,皇帝是好是壞,不一定與制度有關,亦與個人有關。而他們在歷史上的貢獻,他們所做的事是好是壞,有時不是只得一面的。
過去一年對香港人可以說是不堪回首,但未敢忘懷。反修例運動雖然已經過了一年,但是政府與市民之間的矛盾根本未有解決,政府不單拒絕成立很多市民一直要求的獨立調查委員會,連曾經承諾的獨立檢討委員會都不了了之;被拘捕的市民接近9,000,兩成已經被檢控;但始於沒有一個官員為造成這嚴重的亂局而問責下台,亦沒有警員因為使用過份武力而被檢控。反而在政治制度和言論自由方面更加不斷收緊,令到移民再次成為不少市民認真思考的問題。
面對這些社會問題,教會和信徒根本亦無法置身事外,同樣深受影響,家人、朋友和弟兄姊妹之間因為政見不同而產生撕裂、離開教會、甚至離開家庭亦不是罕有的事。作為信徒,我們有雙重身份,既是香港的公民,但同時亦是天國的子民,我們必須常常提醒自己我們因著信仰,與其他人是會有不同的價值觀的。特別在關心社會的時候應該要小心,不要被一些充滿爭議的議題、口號和情緒影響了我們的判斷。社會運動有時和球賽差不多,當大家愈來愈投入自己的陣營時,便會容易墮入只問立場,不問對錯的陷阱。
近月社會抗爭運動中,記者與政府官員關係可謂跌破冰點,官員開記者會只說自己想說的話,無視記者提問,記者需再三請官員回應,甚至質問官員,更出現記者用抗爭形式表達意見的情況,官員則以避答或取消記者會來回應。記者原本第四權的角色不斷被沖淡的同時,巿民亦漸漸發現官員的霸道,同時令人思考記者與官員的關係,以及我們應如何看新聞事件。